闻季远嬉皮笑脸地说:“小叶,带我逛逛去呗。我看这个寺里很多塑像壁画,挺有历史渊源。我也不太懂,你帮我讲解一下?”
“不懂?自己上网查。”叶弈棋冷淡道。
“网上的资料鱼龙混杂,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误人子弟。三哥说你们是专业的,肯定比网上靠谱。”
叶弈棋还要回什么,叶云墨对他说:“你先陪他去逛逛。”
叶弈棋从脚手架上爬下来,拍拍身上的灰,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剜了闻三爷一眼,没好气儿地说:“走吧。”
“唉。”闻季远兴高采烈地把他三哥撇下,颠颠儿跟着叶弈棋走了。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叶云墨站在脚手架上俯视,闻三爷坐在轮椅上仰望。
曾几何时,他们的位置要对调一下。
只是一个被迫,一个主动。
闻三爷想,这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把小棋支走,没什么话想和我说?”两人对视许久,叶云墨才问。
“当然有。但是现在,我只想先这么看着你。”闻三爷感慨说:“两年多了,复健的时候都靠着想你才坚持到今天。如今终于见着你,十双眼睛也看不够。”
叶云墨没说话。闻三爷咳嗽一声,说:“这里也太冷了。你的肺受得了吗?我在山下镇子里住着,都觉得又潮又冷,你在山上……”
“挺好的,习惯了。”叶云墨云淡风轻地答:“山上日子虽然清苦了点,可是我们内心平静又自由,无拘无束,我想这种感觉你不会懂。”
“可能吧。我只知道,你过这样的日子,我很心疼。”闻三爷说:“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你们,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如果你不相信我,你们走,我留在这儿。”
“你舍得放弃我?”叶云墨有些意外。
“不舍得又怎样?”闻三爷喟叹:“我现在这个样子,废人一个,权力金钱——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失去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自顾尚且不暇,又拿什么来保护你?”
他一脸情深:“我有自知之明,曾经过错太多,不敢奢求你的谅解。只要偶尔能让我看看你,一解相思之苦,我就知足了。”
叶云墨垂下眼,似乎有些不忍,半晌悠然一叹:“你先回去吧。知道你还活着,我……”
话音未落,意外陡生。脚手架不知哪个地方松动了,晃悠悠地就要倒下来。
叶云墨和闻三爷几乎是同时惊呼一声。叶云墨跌落的瞬间,闻三爷蹬开轮椅,一个箭步蹿出去接住他。
叶云墨跌进他怀里,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万幸,脚手架倒伏的方向与他们错开了。
“没事吧小墨,摔疼哪儿了没有?”闻三爷坐起身,紧紧抱着叶云墨,语气急切。
叶云墨被他抱着,似乎是摔懵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闻三爷对上他的眼睛,干咳两声,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
叶云墨从他身上挣起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沉默而尴尬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闻三爷陪着笑脸:“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伤了脊椎,没有知觉,废人一个,”叶云墨讽道:“我以为闻三爷再怎么无耻,起码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成想为了博同情,连装残的手段都使上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还没个权益之计。”闻三爷说:“这不是心疼你身体,想让你早点下山。”
叶云墨冷笑一声:“要是当真把我骗下山,你想怎么样?瞒我一辈子?”
“哪儿想得了那么远,先骗下去再说……”
“然后呢?利用你的弱势来逼我心软原谅你是吗?”
“你没原谅我吗?”闻三爷开始胡搅蛮缠:“你明明说过知道我还活着就放心了,你可不能抵赖啊。”
“我话说完了吗?”叶云墨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是想说,要早知道你还活着,我绝不会原谅你!”
“这么说你还是原谅我了?”闻三爷喜出望外:“反正你已经原谅我了,就算我现在活着你也不能反悔。除非我再做出什么不值得你原谅的事儿,你才能继续恨我。不然对我岂不是太不公平?”
“公平?”叶云墨气极反笑:“你没死,瞒了我两年多,活着回来,又残了——这样的欺骗,对我公平吗?”
“小墨……”闻三爷爬起来去抱他。叶云墨用力挣开,他就又去抱。争执间,裤兜里的东西滑了出来。
“这是什么?”叶云墨捡起来抖了抖,竟然是一连几个的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