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寄人篱下的低姿态生活,除了有无法完全放鬆的彆扭感,还有那逃不开的孤独与寂寞,所以她是满心期盼这一週两次的德语课,结果却是让她彻底地失望了。
虽然她知道人不可傲慢,不该对他人持有偏见,但这些同学必然不属于她的世界。
陈宛宁收完背包,起身正要走出教室时,女老师芮娜特·西门叫住了她:「陈小姐,妳应该选上午的德语班,他们都是年轻人,比较适合妳。」似乎心事被偷窥,女老师的敏锐与细心令她意外惊喜。
「谢谢您的建议!这是我的寄宿家庭安排的,何况我白天必须看护小孩,没有时间上课。」
「那真是太可惜了!对了!私下叫我芮娜特就好,我不喜欢「您」来「您」去的,製造距离感。现在的社会已经愈来愈没有人情味了,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忙着过好自己的生活。...还好这裏的社会福利制度做得很好,缩短一点贫富间的距离。」
芮娜特大论长篇她的理想社会,陈宛宁听得似懂非懂,只好频频点头认同。不容置疑地,芮娜特是个热忱的民主社会主义者。
「对了!妳和寄宿家庭若有问题可以找我,我有一些律师朋友可以帮妳。我听过一些年轻的外国褓姆在寄宿家庭的不悦经验,有的德国人对外国人不友善。」
芮娜特的这一段话,让陈宛宁又想起三个星期前和海蒂的大磨擦。
那是她来德国的第七天,他们三天前一起从波登湖的渡假屋回来海布隆市,海蒂一直忙着收拾衣物和照料两个孩子。
小女儿露伊莎仍在喝母奶,三岁的儿子马克斯不接受她,让她觉得帮不了海蒂什幺忙。
她看到洗衣机里洗好的一堆衣服,就好心地放进烘乾机,结果把一些昂贵的休闲服给烘坏了。
啊!她只是出于一片好意要帮海蒂分担家事,最后却惹得海蒂火冒三丈,大吼大闹加大哭,委屈地跑去向彼得哭诉抱怨。
虽然事过境迁,海蒂也对她的失态道了歉,但那道疤痕却总在敏感时刻隐隐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