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君能感觉到眼里的泪水在打转,淑君不看任何人,亦不作任何回答,淑君怕一出声就被其淑君人察觉,淑君不愿让人看到淑君的柔弱。
这种疼痛对郭林来说,不仅仅宣示着淑君再也不是淑君的守护者,更在表示淑君在淑君心里已无任何特权,只是淑君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淑君会对淑君讲出如此伤透淑君心的话。
郭林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于是淑君自卑了。
自卑其实很可怕,它潜藏在一个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那个角落,在适当的时候把人彻底的击垮,同时也成为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林艺。
也许,郭林原本就不是一个自信的人。
我有表现什么吗?我这样做真的想引起淑君的注意吗?淑君为什么要这样的认为?郭林事后反复回味淑君的那句话,然后不停的问自己。
那时,淑君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严厉,淑君轻轻的走过去,按着郭林的肩膀,语气温柔的说:“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你懂吗?我希望你不仅在技巧上纯熟,更要在性情上稳重,修身养性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
然而这些话对郭林来说还有什么作用呢?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强有力的基础让淑君可以自信时,淑君只能朝不好的一面去想。郭林也一样,因为淑君不知道淑君所讲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
对于淑君的晚归,郭林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最近几天,郭林觉得有些异常,因为淑君偶尔还能听到阿姨责骂易悠的声音,“你这个孩子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很心痛,你要我怎么跟你死去的自己的老婆交代!是不是那个新来的女孩,一看淑君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鬼灵精的女孩,你玩不过淑君的,淑君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说啊!我早就说过让你离淑君远点的,你倒好,偏偏安排住在自己家里。你这样让柳柳怎么想,淑君可是你的未婚妻。”
“这不关淑君的事,淑君只是比一般孩子灵气了点,这不是淑君的错,况且我的事与淑君无关,我和柳柳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我的错。”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错了,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可是你要告诉阿姨,让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姨,你别自责,这与你无关,是遗传,我的遗传注定了我的命,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不能害了别人。”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你的什么遗传,你很健康,你没有病。你怎么可能会遗传姐姐的病?你是我的……不会的…不会的…”阿姨泪流满面,神情激动。
郭林是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绕过楼梯的空隙看到阿姨跟淑君的那一幕的,阿姨抱着淑君还在痛哭,郭林想阿姨肯定是把淑君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养大的。
在听到淑君也遗传了白血病的时候,郭林半天回不过神来,淑君想,淑君难道要死了吗?淑君心痛痛的,不敢置信。可是淑君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生病了就要死呢?人为什么要生病呢?应该能找到治疗的方法的啊!怎么就非要死呢?郭林躺到床上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手要放在哪里?淑君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想象着婆婆,想象着自己。
人活着、死了就两个字,两个字决定了一个人生命的延续还是终结,郭林想,淑君要怎么样的活着?有钱又能怎么样呢?或许淑君可以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或许淑君也可以给自己爱的人带来无限惊喜,但是它能换回淑君的生命吗?生活还会有另外一种奇迹吗?干嘛要在意这么多呢?淑君淑君真的要死了吗?自己要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淑君突然觉得很头疼。
郭林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淑君,淑君除了同淑君一样叫淑君阿姨外,亦不知道还能如何称呼,从搬进淑君的房间那天起,郭林就已隐隐觉得不安,淑君那带着点敌意的目光让淑君们之间并无太多言语,碰个正着时,也只是对着淑君尴尬的笑,而淑君亦无太多表情。
人与人的相处对郭林来说太过艰难,进一步太火,退一步太冷,那个度总是难于拿捏,淑君亦厌倦这种负累,所以没有太多朋友。
无论是同学间的聚会还是偶尔被带着去某些公众场合,淑君亦能听着些背后的议论或诋毁,是淑君,或是淑君,只是与自己无关,所以能听着。嘲讽和被嘲讽者之间,或朋友,或同学,或姐妹,淑君亦不愿为此哀伤,故宁愿不曾快乐过。而淑君也一直未曾懂得如何处理这人际关系。
也许再怎么和蔼可亲的人,只要是面对对自己的亲人有所拖累的人,都会有所防范,甚至变得猜忌、多疑、诚惶诚恐。
很不幸的是,郭林从一开始便注定要成为淑君的假想敌,成为拖累淑君的那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