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谐不置可否地喝着白开水。
“去年在南星号上你说过一句话。”谢宇端起咖啡杯,“我表示要彻查归心堂,再用它做小说素材,你说等我写完也就没命了,然后稿件遗失再无真相。事后我就联想到了风铁的死,那时他的《槲寄生计划》刚进行到最后一部,正是解谜的关键时期。”
“所以你觉得谜底是不可告人的东西了?”齐谐接腔。
“没错。”谢宇笃定。
“明知如此还偏要去查,这属于一根筋呢,还是二愣子呢。”齐谐嘲笑。
“是对真相的执着。”谢宇态度坚决。
齐谐茅塞顿开地啊了一声:“最近我从方寻那儿听到了一个词……”
“什么。”
“中二病。”
谢宇轻哼:“我认为整天把‘你们人类’挂在嘴边的行为更中二。”
齐谐笑:“是吗?”
谢宇盯着他:“你也是人类,只是体质异常而已。”
“人是什么。”齐谐问。
“直立行走,使用工具和语言,理解并改造世界。”谢宇说。
“那么吸血鬼也算人了?”
“这世上没有吸血鬼。”
“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只是在举个例子驳斥你‘体质异常’的说法。”
谢宇皱了皱眉:“那么你是什么。”
“齐谐。”他说,“我是一种叫‘齐谐’的怪物,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记录天地间存在的怪事。所谓‘齐谐者,志怪者也’指的就是我了。”
“这里的齐谐是指一本书。”谢宇当即反驳。
“谁说是一本书了,那时又没有书名号,都是后来人自以为是加上去的。”齐谐不屑地说,“不过的确也有那么一本书就是了,是齐谐的同名书籍,就和同名专辑一个道理。”
谢宇一时无话,又问:“丁隶从小就认识你,你怎么可能忽然变成怪物。”
“他认识的那个人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只是借了他的身体和记忆来用。”
谢宇一顿:“你说真的?”
“假的。”齐谐笑。
谢宇不发言了。
“我怎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啊。”齐谐跷起二郎腿,“总之从十年前开始身体就莫名其妙不对劲,渐渐就变成这样了。后来查了书,发现这是一种叫离的病,病因不明,也无法根治,然而它未必是坏事,甚至还有人故意想患上它。”
谢宇有些奇怪:“为什么。”
“离病分两类,一为‘生离’,一为‘死离’。你该听过一种说法,自然界里心跳越慢的生物寿命越长,患了‘生离’的人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他们往往十分长寿,甚至能活到两三百岁。而‘死离’则恰恰相反,罹患者脉搏渐缓、呼吸衰竭,到最后就会一觉睡过去。”
“你得的是后一种。”谢宇以陈述代疑问。
“没错。”齐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水,“死离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靠药物调理身体状况,推迟死期。”
“能推迟多久。”
“因人而异吧。”齐谐语气平静,“短则一两年,长的话三五十年也说不定。”
“那你是什么打算,一辈子留在归心堂?”谢宇问。
“看情况吧。”
“什么情况。”
齐谐望一眼挂钟,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客房。”
谢宇了然戳穿:“看来你在回避这个话题。”
齐谐笑笑站起身:“在二楼。”
谢宇抬起头直视他,见他当真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这才委婉拒绝了齐谐的邀请,说自己已经订了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