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看见的花被我看见的几千只活的死的母虫爬满了。”齐谐从交领处掏出半支香,伸手找他要打火机。
“你到底揣了多少东西在那里。”丁隶替他点上。
齐谐没理,甩灭了香头的明火,在藤蔓间找了个缝隙插上:“现在等这些母虫被熏走。”
丁隶诧异地哦一声。
“你那是什么表情。”齐谐坐下来。
“你竟然主动解释。”
“有问题吗。”
“以前我不问你都不解释,就算问了也不一定会说,说了也是说一半留一半,说出来那一半还不一定是真的。”
齐谐笑:“你不是记不起以前的事吗。”
丁隶笃定:“就是有这个印象,你别想耍赖。”
齐谐看着一缕香雾缓缓散开:“我烧过两次日记,一次是上星期一次是七年前,关于魅那件事……”
“怎么了。”丁隶见他欲言又止。
“就算当时那老婆子没有拿你当人质,我也打算把日记烧了,因为有一天你突然跟我说,你在护城河里看到了一条长着翅膀的金色鲶鱼。”
丁隶十分意外:“你是说我也能看见怪物?”
“一度。”齐谐望向远处的铅灰天色,“正因为我从前什么都告诉你,你才会被我的思维方式影响,看见正常人不该看见的东西。”
“所以你就打算把日记烧了?老死不相往来?好让我变回正常人?”
听出丁隶言语中的不快,齐谐好似理亏低嗯一声。
“不过今后你若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原原本本告诉你。”齐谐又说。
丁隶看他一眼:“是哪里想通了?”
齐谐轻叹:“我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人类的记忆力,也许无论我多少次烧掉日记,你都能多少次跟着双脚,找到志怪斋的木门,在自己都不知怎么回事的情况下,抬起手敲上去。”
丁隶眨眨眼:“我上次就是这样找回你的么?”
“在‘那件事’一年后的某天。”
“好神奇。”
齐谐笑笑:“想知道刚才那把剑是怎么断的?”
丁隶兴致盎然:“你说。”
“刚才我猜那师尊没安好心,就顺便在阴九庭里找了找,看到有只铁面獠在那儿。”
“铁面獠又是什么。”
“像是披着刺猬皮的猴子,跳起来很灵活,爪子牙齿都很厉害。”齐谐笑道,“于是我把它叫过来打了个商量,说我有点麻烦,请它过去帮个忙,不然就把它杀了。”
“这个不叫商量,叫威胁。”丁隶严谨地纠正。
“接着师尊故意把我支走,我一想八成是冲方寻去的,就叫铁面獠呆在你们旁边,等他木剑刺过来的时候,一口咬断。”
“原来挥扇只是做个样子。”丁隶了然,“那个妖怪会咬人吗?”
“不会,它只吃铁锈。”齐谐知道他要说什么,“弄断那把剑已经是极限了,倘若当真动起手来,我对那道士没有一点办法。”
丁隶笑:“可是你刚才看上去好厉害。”
“那当然,这些年什么都没干,尽琢磨怎么吓唬人了,还好那师尊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齐谐说着,摘下那支香拧灭了掖回前襟。
“母虫都飞走了吗?”丁隶看着那花。
“还有两三只,不管了。”齐谐凑上去,“咦?”
“咦什么。”丁隶见他从空气里拈起一件东西。
“香味原来是它。”齐谐恍然大悟,“对了你别碰,有毒。”
“想碰我也看不见在哪。”
“也是,难怪楼里会有这么多虫,原来是被它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