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夜晚依旧明亮,只是整个天空遮了一层雾气,看不到日月,也见不到星辰。露珠开始在山石草叶上凝结,渐渐地形成大颗的水珠,微风一吹,便纷纷滚落下来,渗入泥土中不见了。
软蛋呆呆地坐在灵蛇殿顶,遥望着远方,表面上十分平静,但心里却是乱成一团。
当他答应娶灵蛇仙子江水嫣后,那老者立刻跟没事人似的坐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得偿所愿的神色。江水嫣没看到,软蛋却是注意到了,立刻意识到自己上了这老头的当。那么大一罐剧毒喝下去,就算救的及时,身体总要吸收不少的,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而这老头很快就清醒过来,并且说话中气十足,分明是中毒轻微,很可能是早已服下了解药。软蛋话已出口,再矢口否认是不可能了,他恨恨地盯着这狡猾的老头,人家只是偷偷地回他一个得意的微笑。
江水嫣听到软蛋愿意娶她后,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当听到爷爷开始叫软蛋孙女婿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竟一声不吭地走了。
不知老者用了什么办法传递信息,没多久前来道贺的人就出现了,冷清的灵蛇殿很快热闹起来。在老者与来人寒暄的过程中,软蛋得知这老者被称为灵蛇上人,在千鸟殿时谭红云曾告诉过他,仙界里有几家是非常古老的家族,这些家族的领头人被尊称为“上人”,这些人势力也许不大,但资格却相当老,几乎可以与天帝平起平坐。
软蛋担心言多必失,借口累了需要休息,灵蛇上人便把他安排到了灵蛇殿顶层的一间房。软蛋明白这老头是怕自己跑了,进入房间倒头便睡,等他醒来时,天色刚有些微暗,雾气还没有涌上来。
软蛋刚从床上爬起来,一阵剧痛就传遍了全身,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痛得他干张着嘴叫不出声,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软蛋喘息了好久,才慢慢活动身子,感觉没什么事了,这才出了房间,见有一条石阶直通向上,便来到了殿顶。
来到高处,软蛋看到周围的山上,不时闪现人影,都向着灵蛇殿奔来,只是没有人从那黑水潭上过来,估计那里是灵蛇殿的禁地,一般人是不敢从潭中穿越的。
各路前来道贺的宾客让软蛋大开眼界,他们赶路的方式千奇百怪,除极少数因为距离较近,是步行而来,大多数人都驾着坐骑。有的骑着浑身红黑条纹的马,但那马身形比凡间小的多,而且有獠牙利爪;有的赶着苍狼,但那苍狼个头虽大,但却有四只牛蹄,而且从它不时低头啃草的动作来看,它居然是个吃素的;再有一种是五彩斑点的鹿,这鹿和凡间的很相似,只是它的两角像两把大锯一般,平平地向两边伸展;有少数是驾着飞鸟过来的,一个个都巨大无比,其中有个人骑的是只巨鹰,那巨鹰不但身躯巨大,而且竟有两对翅膀,落地之后,那翅膀也不收起来,像蜻蜓一般搭拉着。
软蛋听得殿内外人声鼎沸,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只图一时义气,答应了这门亲事,然而千鸟殿的谭红云又该如何处置呢?自从对兰蕊情窦初开到与谭红云两情相悦,这中间经历了许多的变故,前几天软蛋还暗自决心与谭红云厮守终身,但眼下竟要与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成亲,并且还是为了给人家遮羞。兰蕊已成过去之事,但谭红云却是自己眼下的至爱,如果真的与江水嫣成了亲,那谭红云将会怎样的伤心与痛苦呢?
最麻烦的是自己还是个凡人,看谭飞态度,似乎仙界对凡人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偏见,谭红云也一直叮嘱自己千万别泄露了身份。想来这仙界对凡间十分排斥,可自己迟早是要回凡间的,那江水嫣又该怎么办?难道像谭红云一样,偷偷把她带到凡间去?
其实软蛋心里还有另一个隐忧,自从得知仙界的人寿命超长,基本都在五千岁以上,他就对自己和谭红云的未来有了担心。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当自己寿数已尽时,谭红云依旧是一个妙龄女子,如果谭红云只当自己是她生命中的一小部分,软蛋自然心有不甘,但如果她情心似铁,那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该是多么的孤独寂寞。
就在软蛋心中纷乱如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李仙友,原来你在这里。”
软蛋回头一看,见灵蛇仙子江水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便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江水嫣走过来,与软蛋并排而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李仙友,你是不是很喜欢调禽仙子?”
软蛋长叹了一声道:“她是我的最爱。”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亲事?难道你不怕调禽仙子伤心吗?”
“我只是看你们都寻死觅活,一时冲动才答应的,现在我也在为这件事苦恼呢。不过请你放心,我李万勇言即出,行必果,绝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其实我已经想到了,李仙友先前说的一番话,已经表明了你对调禽仙子的情意,爷爷拿你的性命来逼迫你实在是不应该。爷爷一直希望复兴江家的荣耀,但江家现在已经人丁凋零了,所以爷爷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希望你不要怪爷爷。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刚才我已经打算悄悄离开灵蛇殿了,只是你中了青蛇毒,而我又不知道爷爷用的是哪一种青蛇的毒,所以一会儿我会让爷爷先为你解毒再行婚礼之事,而我会在婚礼之前悄悄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