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牛郎织女（山海经）05
05.
那只鵕鸟从她脸上飞过，朝陪她过来的婢女方向冲去，不一会儿织女就听到几声尖叫，以及慌乱逃跑的杂乱声响。
织女吃力地扶着石壁坐起身，她愣愣地看向那只鵕鸟再度朝她飞来，很自然地伸出手，像是想接住牠一样，可是鵕鸟却在她的手掌上方拍翅，红色的鸟爪并没有停歇在她手上的意思。
织女流着眼泪控诉：「牛郎，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那天看到的鵕鸟一定是牛郎死后化身，是的，他身边还有一只大鹗，那是钦鴀吧！一定是的……
鵕鸟疑惑地歪歪头，最终犹豫地停在她手上，可还不等织女欣喜，鵕鸟的眼神却猛然变得锐利，再次鸣叫并拍翅而起，飞离织女的视线。
「牛郎！别走、别再抛下我！牛郎！」
织女疯狂地哭喊，试图站起却腿脚无力，终究只能伏在地上哭泣。
「娘子又是何苦呢？那只鵕鸟，并不是死前的那个人。」
突然一阵飘渺的声音凭空叹息，让织女的心一个震荡，抬起了挂满泪痕的狼狈圆脸。
循声看去，她看见一个面貌平凡、衣着素淡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拄着紫竹杖，用一种织女看不懂的表情望着自己。
也许看不懂的原因，是男子并没有眼珠，眼窝里空洞洞的，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在「看」妳。
「那只鵕鸟是神兽死后化身吧？生于自然、归于自然，重新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大千世界……牠脑子里或许尚有前主残存的记忆，但是低弱的智力并不足以唤醒全部，更何况，牠已经是新的个体了。」
男子的声音虽然飘邈，却能让织女感受到满满的暖意与同情，那几声叹息包裹住织女伤痕累累的心，温柔地安抚着。
来自天地间最纯粹真实的善意。
「就算牠不是牛郎，但是、但是牠认得我啊！万一牠渐渐想起来，却找不到我怎幺办呢？不行啊……我要留在这哩，对，我要留在牠身边，留在牛郎身边，不回去了、什幺黄帝、什幺噁心的地方，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牠身边……」织女冷静下来后喃喃说着，小声地啜泣。
男子听到「黄帝」两个字，眉头轻皱，犹豫了一会儿才叹口气，「相逢即是有缘，娘子可愿将故事告诉在下？」
他没有说自己是谁，也没有说他可能给与什幺帮助，更没有说为什幺想知道，就只是选择权交给织女，问她愿不愿意说一说故事。
基于对这名男子莫名的信任，织女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起她和牛郎之间的事，这故事零碎且跳跃，琐碎的温馨小事她说得多，后来的残忍悲剧有些还无法直视，因此轻描淡写，但男子半点没露出不耐，一直维持着专心聆听的模样，任织女在回忆中微笑落泪。
当故事来到她发现这面石壁上刻下的十字诗词，织女恍惚爱怜地抚着那行字，男子则又发出一声叹息。
他云游数十年，这并不是第一次遇见恋人生离死别，但这对情侣的故事却让他格外动容，也许是牵扯到黄帝吧！想到那些恣意妄为的神，就让他觉得心头有阴影笼罩。
曾经有一个比黄帝更高傲尊贵的天神，也是如此偏执，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不伤害到执念所繫的对象就不计代价地动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