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把两人尴尬又窘困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河鼓特别记得织女犹挂着泪珠的圆脸上,睫毛搧呀搧。
两个侷促的人乾瞪眼了好一阵子,河鼓才搔搔脑袋,觉得自己该走了。
「喂……那个、恩公?」河鼓听到这一声叫唤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夜太黑,我、我怕……可不可以、嗯、麻烦你送我回去呢?」织女虽然说得结结巴巴扭扭捏捏,却还是鼓足勇气说完一句话。
河鼓转过头来,想想也是,就继续红着脸要她带路,他只闷不吭声地护送。
一路上织女完全看不出刚才差点被强暴的样子,兴奋地叽叽喳喳和他说话,逗得从没和异性好好说过话的河鼓脸红没退过。
多亏女孩的聒噪,不善言语的河鼓没有鼓起勇气询问的事她几乎自己全招了,包括自己是谁、祖宗三代有哪些人、喜欢吃什幺做什幺……完全没心眼的样子,亏得河鼓是厚道人,没打算把这些事传出去,只自己默默记着。
织女则只知道救了她的人名叫河鼓,恰是她们村子依附的聚落领地统领!
那日之后,织女就换了一个地方工作,躲到一个河鼓日日必经之处,隔着枝叶婆娑,用她也懵懵懂懂的目光等待他出现。
他也许有察觉,因为连钦鴀都发现河谷经过这一带时,会故意拖长时间,偏偏还一本正经地好像在调查什幺,可却对他人的询问毫不理睬,本就木讷寡言,现在更死闭紧嘴不说话,弄得钦鴀摸不着头绪一脸莫名。
可是他也或许真没察觉,织女气恼且失望地发现从没和他对上眼。
这情况持续了小半年,终于有一天织女受不了了,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大着胆将自己一手製作的外袍递给河鼓。
艳阳高照,举着包袱的女子低着的脸通红,两步之外的男子也低着头不知所措,脸也一般胀红。
就在织女的勇气渐渐流失殆尽,一旁看傻了眼的钦鴀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促狭地推推石化的朋友,催促他快点收下。
回去之后,河鼓虽然板着脸却还是全身散发出一股喜悦的气息,进了屋子更是对着那包袱发呆傻笑,全身透出一股傻劲,直让钦鴀看不过去,又怂恿着河鼓拆开姑娘的「谢礼」。
抖开衣裳,惊呆两人。
那是一件凉若流风浩云,薄如蚕翼蛛网,却坚比青铜护甲、韧似精纯黄金的一袭藏青色外袍──钦鴀想起他们暗中打听来的情报,织女的家族正是因为当年献上惊天豔世的「祕衣」与黄帝,却被地方官私吞,对方起了恶心杀人灭口,让手中那件变成唯一一件,才会落得隐姓埋名举族逃难的下场。
若非官府动手的时候,恰逢织出这幺一件祕衣的长房夫人携一干女眷出游,领着她们认识自然界的材料,还带了一车用具,将吃饭的家伙都带在身上,而同行随扈的还有几个旁支子弟,这才让家族保留了一些人口。
后来夫人果断下令西迁,来到锺山附近才定居。
「牛郎艳福不浅啊!」钦鴀打趣友人,讚赏的目光没离开过那件外袍。
河鼓仍旧沉默不语,手却无意识地磨蹭着布料,看得出他也是极喜爱,突然,他摸到不平整的突起,拿到眼前一看,却是同色针线绣着两个字。
「区区」。
他和钦鴀面面相觑,不懂为什幺这样一件珍贵的外袍取这名字。
钦鴀搔搔脸,「总之,收了人家这幺贵重的礼物,兄弟你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他有心凑合两人,故意不提这是「谢礼」,本不用回礼。
河鼓下意识点点头,却又苦恼起来。
钦鴀露出坏笑,亲热地撘在友人肩上,「不知道该怎幺办?没关係!包在小弟身上!包准你哄得佳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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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河图的歌<天葬>为底去写,不知道算不算BE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