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罢了,这次不与你争论,就当我同情你好了。」惠施低哑地笑了一声,说话渐渐上气不接下气,「吶、周,我先说了,我见不得老男人又丑又哭啼,你得开开心心地送我,但我就爱计较,可不准你只敲个盆乱哼小曲,得热热闹闹的,要每个来弔唁的人向你道喜,又一个亲人顺天道而去了,知道幺?」
「好,我一定唱歌又敲锣打鼓,告诉大家我开心。」
「好乖。吶、我有些睏了,且先休息一会儿,你自便吧……」他最后几字说得轻,双眼已然失去焦距。
嘴角却是笑的。
所以庄子也是含笑看着他。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俯身在对方苍老的脸上落下蜻蜓点水一吻。
从前他就坚信,生与死不过是人存在于世间的不同型态,如四季递嬗般自然,所以能平淡地面对髮妻之死,当时他想,或许哪天惠施先走了,他也能抱持着轻鬆的心理。
但是……
庄无法忽略心脏渐渐扩大的钝痛。
他想转移注意力,于是张口欲歌,然而……他庄周,能言善辩、随口就是一则含讽带训的故事,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如鲠在喉的感觉,发不出任何一个音。
最后他灰败地闭上嘴,心中苦笑,惠施啊惠施,你终究是赢了一回,我没法再鼓盆而歌,这个诺,我是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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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庄子了--来人啊!快把他从我脑袋里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