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的很快,涵香要跟着慕晚出宫,慕晚却无论如何都不许她跟,只带了绫兰和连翘两人。
慕晚早得过钟衍特许,可以随意出入皇宫,马车驶出宫门,先去的地方却不是相府,而是南街巷子里一个光景颇为惨淡的药铺。连翘被绫兰带下马车后才堪堪反应过来,不顾巷子里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扑通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说道:“贵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别打发了奴婢,娘娘……”
慕晚挑起帘子看见跪在地上的连翘,哭笑不得地说:“谁说要打发你了,先起来。”
绫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塞给她一袋银子,边拉着她往里走边解释道:“听晴锁说你娘亲病的厉害,家里又没钱,今儿正巧赶上,出宫前娘娘吩咐我准备的银子,你去看看你娘,之后来相府寻我们即可。”
待连翘反应过来,才发觉绫兰已经出去了,她揉揉眼睛,追到门口说道:“阿兰姐姐,替我谢谢娘娘。”
绫兰冲她摆了摆手,上了马车。
很快便到了相府门口。入宫这几年,钟衍许慕晚自由出入皇宫,是以她也经常回府,但钟衍不许她留在府中过夜,每次一知道她要回相府时,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将他的贴身护卫时遥派给自己,时时刻刻寸步不离。
以前不懂,现在她想,那时钟衍便已经知道她爹是怎样的人了吧。
走了片刻,慕晚才发现偌大的相府竟空无一人,地上到处陈铺着被雨水打下来的树叶花枝,一片凌乱,静谧的可怕。不过想来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这世上之事,树倒猢狲散,自古皆如此。
天色已晚,慕晚大病未愈,绫兰好说歹说才拦着没让她大晚上的去树下挖东西,服侍她入睡不久,便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半夜里听见吱呀一声,浅眠的绫兰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瞥见一个黑影猫着腰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她蹭的站起来,吓得那黑影倒退两步,被门槛绊倒,乒乒乓乓与桌椅板凳摔成了一团。
绫兰跟在慕晚身边四年多,虽不说对她了解的有多透彻,但对她那固执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却早已有所领悟。绫兰叹口气将她扶起来,守在床榻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入睡。
慕晚心中思绪万千,大脑都拧成了一根麻花,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硬生生与绫兰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夜。
雨下了一夜未停,天真的亮了,慕晚却渐渐失去了看那封信的勇气。绫兰做好早膳端进来瞧见她睡着了,也松了口气。
梦里总归是不安稳的。
只是这次,她竟然梦到了一个已经逝世多年的人。
她梦见爹爹出使北岑,回雪收拾好东西要带她走,她不肯走,两人便在房中拉扯了起来。正在她抱着柱子死活不松手时,蓦地响起了叩门声,叩门声过后,涵香端着莲子羹走了进来,言笑晏晏地说:“小姐,您要的莲子羹,奴婢给你端过来了。”
可莲子羹入口不过须臾,她便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她在一辆马车中,低头咬开绑在自己手上的绳子,掀开车帘,果然与她猜想的一样,马车外没有人,而马车疾驰的这条路的尽头,是断崖。
眼看着马车越来越接近断崖,她刚欲往下跳时,突然蹿出了一个黑影,一言不发搂住她从马车上滚了下去,在她们落地的同时,马车直直跌下了断崖。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