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有这番心意，爹很开心。」黎仲容凉嗓说道。那一贯淡漠的面容上，看不出什幺表情变化。木盒边有一双筷，被一併包裹在布巾中，然黎仲容素来粗犷不拘小节，用手捏了一块蒸得细小的水晶皂儿，往嘴里送。嚼毕嚥下，朝向云烟道，声嗓不卑不亢、听不出起伏，「确实不错，偶一为之无妨，平时就不用这幺费心了，妳该放心思的，是久歌那家伙。」
「爹喜欢便好，」她唇畔弯出温柔的笑，「云烟知道的，不会让爹失望。」
「他……近来如何？」迟疑半晌，黎仲容淡敛眉眼，沉嗓一问，而话中所指的，无异是黎久歌。他自从上任为枢密使之后，较以往忙碌了许多，往往家中用膳时分，他还未能赶回，自然少见了黎久歌。
「嗯？」向云烟起初不解黎仲容为何要如此问，思索半晌，才答道：「平日里瞧不出什幺异状，云烟虽不知他心里都想些什幺，但应当过得适意吧……」
「她可有跟妳说过什幺离开此处的话？」黎仲容目光落在向云烟身上，沉声问。只看见向云烟摇了摇螓首，一头乌亮的髮辉耀出丰润光泽。半晌，像是思索起什幺地开口：
「可近日，云烟总觉，久歌眼中、比起以前我与他初识时，少了些许戾气，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吧。」向云烟启唇，兀自说着。近日的黎久歌，虽是淡漠依旧、然不再有以往的尖锐与讥诮，思及此，她的眉眼与唇畔，总不自觉地弯出笑意。
「……嗯。」黎仲容轻轻应了声，表示听到了。可眼光却自向云烟身上挪了开，忘向眼前的门窗，突地有几分悠忽、让人看不穿他眸光落在何处、心中又思索着什幺。直到向云烟有几分颤巍巍地嗓音触至耳际，才让他回过神来。
「爹既然这幺问……必也是关心久歌的吧？」向云烟一双水眸不解之中揉杂着几分不捨，「那……为何爹平时要那样待他？爹不曾想过他的感受幺？」
以前，她曾冒昧问过黎仲容一次，当初的自己是个外人，反而冒犯了他。可今日她成了黎家的媳妇、黎久歌的妻，听得黎仲容在婚礼上对于黎久歌的託付、以及此刻他对于黎久歌的关心，知道他并不是真打从心底讨厌这个儿子，反而更疑惑了起来。
「我对所有儿儿皆是一视同仁，妳多想了。」黎仲容只淡淡瞟了她一眼。
「爹，我虽是闺阁女子，识事不多，可我知道你没让久歌去上国子学，在朝堂之中，或许也没有打算举荐他。」向云烟水眸幽幽，望向黎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