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兵面有倦色,禀道:“大单于传话给阏氏,让阏氏传令下去,立即撤回单于庭;传大单于令,单于庭加强防守。”
果然!果然!战败了!战败了!
她心跳加速,手足骤冷,双臂隐隐发颤。
禺疆是否受伤了?是否安好?
杨娃娃勉力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镇定地问:“前方战况如何?伤亡如何?”
骑兵回道:“阏氏无需担心。麦圣大人,大单于传令,保护阏氏即刻撤回单于庭,不得有误。”
麦圣惊得一身冷汗,知道此道命令意味着什么,对身旁的下属下令道:“即刻拔营,撤回单于庭。”
接着,他转向阏氏,安慰道:“阏氏,大单于一定会平安归来。”
杨娃娃面白如雪,仿佛听见了麦圣的话,又仿佛没有听见。
麦圣唤了一声,她回神,清眸顿时明亮起来,凛然道:“麦圣,派一队骑兵,快马加鞭赶回单于庭,报塞南将军严防单于庭,同时做好北撤准备,妇女幼童,牛羊牲畜,财物辎重,北撤五百里。”
他心中一紧,难以置信她会下这样的命令。
然而,他深知阏氏聪慧无双、料事如神,她之所以下这样的命令,必定是情势危急。
假如赵军乘胜追击,大举进攻,单于庭只怕无法保得周全。
他的脸色凝重如泼墨,转身部署去了。
众骑兵各自忙碌,急而不乱,拔营,装备,粮秣,箭囊,刀弓,战马……
天色大亮,长空叠垒着厚厚的云层,空气潮湿,阴郁的天色让人胸口闷沉。
营地一片狼藉,如秋风扫荡,惨淡的光景无比萧瑟。
一行大鸟低低地盘旋,凄厉的叫声让人觉得沉重,不一会儿,消失于阴沉的天际。
杨娃娃身穿天青色骑装,坐在马上,凝眸回望。
望穿天空,也望不到他。
深吸一口气,她一抖缰绳,战马跃蹄而起,疾驰而去。
她别无选择,如果不立即北撤,就会成为禺疆的负累。
三千骑兵驰骋在草原上,消失于茫茫的原野。
……
一个时辰后,麦圣心神一凛。
大地震动,地动山摇一般,震慑了每个骑兵,亦震住了杨娃娃。
东北方天际处,烟尘滚滚,一朵朵巨大的红黄云朵笼罩了整个天空。
那是大批骑兵疾速奔腾、扬掠而起的沙尘,浩瀚如海。
麦圣策马赶上来,沉声道:“阏氏,有骑兵,至少有上万之众。”
她骇然一跳,眉心紧蹙,“上万之众?这么多!不如避开吧!”
麦圣应了,抬手示意众骑兵,沉稳的声音传向后方,“绕道往西北方!”
然而,前行不远,那骑兵急速追上来,马踏大地,铁蹄声从后面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振聋发聩,直裂心脉,数量之众,悚动心潮。
即使他们快马加鞭,但是,很快的,疯狂追击的人马迅速赶超,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形成围剿之势。
战马惊乱,麦圣等三千骑兵不得不勒缰驻马,尖锐的马嘶此起彼伏。
早春的冷风呼呼掠过,裹挟着湿湿的潮气。
麦圣扬首望去,旗幡林立,数万人马仿似黑色潮水延展而去,浩荡如狂风骤雪,摄人心魄。
他收回目光,侧首低声道:“应该是月氏人,约有两三万人马。”
杨娃娃心中一悸,顿感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