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中泽出面将师徒二人领到楼上医务科。
薛中泽指着不远处湘妃竹装饰的门面,对祁思源礼让道:“祁哥,您不妨到那边茶室品茶静候,稍后虞经理还会过去向您汇报编程进度。”——“成吧,一会完事儿了,你和小蒋也都过来。”祁思源甩手拍了蒋敬璋一巴掌,顺手拿走了徒弟的帽衫外套,转向茶室走过去。
蒋敬璋两手插着裤袋,身上那件很风骚的宝蓝色线衣袖子挽到胳膊肘,搂着两段净白的小臂,谁见了都想拽起来咬一口。他还是觉得师父这群人反应过于杯弓蛇影,他就喝了半杯扎啤,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薛中泽推着狐狸走进医务室,看着他磨磨蹭蹭的蜕皮。“你师父这么做并非大惊小怪,真的是为你好。你知道么,每年被抓的涉毒人员中有一半儿是被人暗中下药,不知不觉逐渐成瘾的。”见蒋敬璋按着腰带停下动作,薛中泽一撇嘴给他个后背,“不用那么紧张,就是个最简单的清洗肠胃。”身后响起了腰带扣相碰的叮当音响,和一次性纸质拖鞋在地面滑蹭的声音。
看到搪瓷托盘中排列三杯黑褐色药汤,蒋敬璋把嘴咧到耳根子,坐在手术床上,死也不肯伸出手。“哥,我真的就在标靶喝了半杯扎啤,至于非得搞得上吐下泻的吗?!”——“你们去逛的那家夜店是gay吧,但这不是本次被查到的主要罪过,容留他人吸毒是赖不掉的,涉嫌藏毒、贩毒,如果都坐实了,那个老板不枪毙也够坐十几年大牢的。你要是摘不干净自己,你师父就很可能因此受牵连,被列进某个黑名单。”话音甫落,蒋敬璋利索的抄起三个玻璃杯,将药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之后所有操作进行的很顺利。由于薛中泽在旁全程守护,医务人员特意在手术床上支起一道帘子,隔开了两边视线。薛中泽仔细看罢回头笑道:“这回你放心吧,操作人员只能看见一个男性屁股,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咱这面子总算是保全了。”
两人唧唧咕咕一阵坏笑,薛中泽按照狐狸撺掇的,分给他一把小刀半条黄瓜,把黄瓜片削得薄如蝉翼,敷在脸上做果蔬补水;同时东扯葫芦西扯瓢聊起小时候钻一起犯坏捉弄人的经历。
蒋敬璋毫无保留的讲解了利用车轮转动和闸皮角度相互作用,蹭掉车胎气密信儿的宝贵经验;有典故是——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这手活儿姑且叫做——撵烂车胎的最后一块闸皮。他就利用这招儿,让京剧院姓董的孙子骑了好几年的瘪胎自行车,换了不下十条后车轮胎。直到换成四个轱辘时仍旧没搞明白:为什么董家的自行车总是骑到半途突然放气,永远都要捻着瘪轱辘骑完后半截路程。
薛中泽手扶着床沿凑近追问:“甭问呢,我给你讲的‘悬挂惯性摆动’,你一定是用来砸人家玻璃了?”——蒋敬璋挤挤眼坏笑着狡辩:“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以致用方为上上治学之道嘛!”
“狗屁!”薛中泽笑不可支的骂道。与此同时,围帘另一侧的医务操作人员也因他们的对话,笑得要尿裤子了。
祁思源随着顾寒江过来查看情形时,薛蒋二人正聊着上午那段“招嫖”奇遇。两位领导对调皮鬼凑成对儿会出什么状况,没有太多思想准备,进门见到徒弟身上盖着薄被子,腰以下遮着围挡,显然众人做事足够细致。再行近前细看,见两人一坐一躺,一人贴了一脸黄瓜片儿,象绽开了一脸菜花儿癣。祁思源虽说表面恨得直咬牙,心里舒服了许多:“你们俩多大的人啦,怎没点正型儿?”
顾寒江没发表意见,伸手向身边要过一包纸巾,甩手扔在薛中泽怀里,白了他一眼,扭身先出去了。待祁思源折回门口时,顾寒江已经一脸安详:“我一点儿不奇怪。当初我们研究所所长,曾经因小竞捅炸了马蜂窝,蛰得满楼道的跑着喊救命···哈哈···”——祁思源随之哈哈大笑,临走回头朝里面吆喝一嗓子:“你们俩动作快点啊,一会儿去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