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酒店时,已经晚间九点半了。正看到‘俩小孩儿’隔着接洽柜台言来语去的逗贫。镁光灯与黑色大理石台面相互掩映间的眉目如画和笑靥如花;招得前台一群少男少女们闪着星星眼凑上来搭讪。
小狐狸眉来眼去的回应着各种挑逗调戏,一面查着餐饮部订餐团单,一面还捎带着招猫逗狗,与财务部小女生们荤谜素猜的说笑着。猫儿假模假式矗立在前台保卫部监控显示屏前,随机调看当天下午的入住采录图像,问十答一,一脸的傲岸凉薄。可越是如此越是调起了许多人的胃口。
在Reception柜台上等取房卡时,顾寒江有意听了几段儿调戏味道颇浓的调侃;他由衷的感觉到,进到二十一世纪的小年轻们,简直可以用凶猛来形容。当着往来住客的面,就敢直截了当声称要“追汉子”?
小狐狸签好派餐单子,夹在餐饮部logbook里,故意一拧三道弯的倚在薛中泽所在的柜台前,扇着手对大堂保洁部女领班道:“白爽,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我劝你别打我哥的主意,甭管他现在是交着朋友还是失恋了,就他这长相儿,也荒不下来;所以您也就别惦记了。”然后又转向薛中泽,吊梢眼一闪,刷刷的放电:“我说的没错吧,哥。要是都瞧不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俩就凑一窝如何?”——薛中泽看完最后一段图像,晃着鼠标关了界面,然后扬起个大大的笑脸:“行啊。怎么说咱俩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顾寒江恨得在旁暗暗跺脚,假咳一声、不自觉地就咬紧了后槽牙,面和神冷的对蒋敬璋提问:“小蒋今天值夜班?”——“顾总说笑了。我现在的职级没到编排夜班级别呢,我是晚班连早班。”
瞧着小狐狸的模样,顾寒江自觉应该平易近人些:“哦,那这个时间下班就没有末班车,只能住宿舍了吧。哎?明天你盯早班,那就替我先写个订餐单,早餐开餐后送到包房就行。中式早餐有什么可口的粥品和点心吗?”——“粤式早茶档的鱼片粥清淡可口,鲜而不腻;另外面点新来的师傅是从致美斋聘请的,萝卜丝饼做的特别好。”
“那就定这两样吧。你师父今天不在?”那条西北狼不在领地距守,十之八九是觅食偷腥去了。——“师父下班就回家了。”小狐狸全然不知凶险的低头写着订餐单,揣在外套衣袋里。
好在此时Reception服务生取来房卡,薛中泽伸手接过来走近几步递给顾寒江;两下一对眼神儿,寒江公子的眼神往上飞,猫儿会意把眼皮一垂,两人唇角边不约而同的都勾出一弯下弦弧线;至此顾寒江只觉满身的疲乏都被那弯笑意撬向九霄云外。
凌晨两点左右时,顾寒江听见包房大门很轻的开关动静,随后薛中泽循光踩着猫步走进主卧来,低下身关了床头灯。顾寒江假意被吵醒,嘀咕一声‘回来了,赶快睡吧’然后往外侧又挪出点儿位置。——薛中泽压着声音说‘您睡吧,我睡外面’;随后卷起毛毯枕头,无声无息出门。
可是源于生理期骄躁而起的浅眠,后面的几小时顾寒江还是没睡踏实。他摸着身侧清冷的半边床,权作闭目养神静静躺着;到晨曦初透时,就索性起身穿衣。在主卧盥洗室里有条不紊的洗漱、剃须,心中逐步捋顺着昨天那场‘虚惊’的谈话思路。
据大林事后汇报说,薛中泽承认是去机场送人的。从见面刹那的表情掩饰中,多少可以猜到薛中泽的情绪很低落。还发牢骚说:朋友出国进修了,临进关时劝他别浪费时光,趁着还年轻,办个停薪留职出国走走。他回答说:我现在是苍蝇撞玻璃-有光明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