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塞回笼子,呲咪一笑道:“一会我跟你们搀和一把,保准不让你们挨尅。”
一群人拉起扇膀开始跑圆场,薛骁璔照样拎着戏台上的马鞭儿,站在圆圈里把场。但这一回老爷子只是手拍板,吆喝着几个年轻人跟着他嘴打家伙的锣鼓点儿。
两圈跑下来,薛中泽哭笑不得的把儿子往圈外赶:“我的儿呀,你别跟我们搀和。继堂赶后天还有一场《寇准罢宴》,正工老生戏;照你这么个搅合劲儿,寇天官都被你踩瘸了,改唱鼓上蚤还差不多了。赶紧的出且,你说这小子,越大越嘎咕(淘气)。”随即空甩一鞭子,把儿子哄得蹦出场子。
余继堂应声笑劝:“师父,您老不时常说么,‘小子淘出好的,丫头淘出巧的’,小师弟比我们腿脚利索,他连您老起的拍子都赶过去了。”
薛中泽嘻嘻笑着,谁也不反驳。走到一边从石桌上捞起‘迷瞪儿’放到肩上。然后蹬着石鼓坐墩解开了绑在小腿上的沙袋,端起一盘子晾好的茶水,又溜回近前吆喝“饮场啦。”
师徒们因此纷纷收架子饮场,余继堂道过“劳驾”取杯子喝水,薛昌华擎着水杯子,拔腿搭在天棚立柱上练着朝天踢。学小花脸的徒弟广志就着坐墩上下窜跳着练着弹跳。
薛骁璔一条腿搭在练功架子上,另一条腿连着躯干,都立得像标枪一样直。看儿子扛着猫崽儿,听儿子跟他学当班过程中发生的笑话、新鲜事儿,权当是听故事换换心情了。
都是年轻人说话玩笑,就难免有不着调的。小花脸广志一蹦子窜上坐墩儿,嘻啤嘻啤的和薛中泽开起玩笑:“我说兄弟,咱们老爷子是有多稀罕你呀,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怕你养不住呢;这不儿还得那个耳钳子把你拴上吗。嗨呦,还是蓝宝的呢。可我得提醒你,这容易让人误会的。”——“广志你再臭贫看我不归置你的。”薛昌华适时的喝住了玩笑,收了功夫架子走到石桌边续水喝。“当老爷子的面儿别拿我弟寻开心,老爷子不乐意。”
“哥,不碍事儿。玩笑话吗,哈哈一笑就过去了。”薛中泽微微动着脖子找平衡,迷瞪儿有点人来疯儿似的,爬上了他的头顶,稳稳当当的卧了下来,向扣着一定裘皮贝雷帽。——薛骁璔手腕子一翻马鞭子连着鞭穗儿甩出了风声儿:“歇差不离了吧,走起来吧。笑笑,把猫拿下来。不能从小惯出这么个上头上脸的毛病。”
晚饭是薛昌华主动跑到外面饭馆订的菜。他跟老爷子说是心疼薛中泽刚下夜班,不能让他下厨。薛骁璔满意的点头认可。
饭菜摆齐之后,由老爷子先夹起一筷子菜,子侄徒弟们才摸起筷子各自取食。薛骁璔夹回的第二筷子菜就转到了儿子碗里。
“爸,我陪您喝口儿吗?”——“喝口儿就喝口儿。今儿难得热闹,你们小哥儿几个也都倒上。”薛骁璔左面看看侄子,右面瞧瞧儿子,心里那份痛快全漾在脸上。
薛昌华立马起身招呼着余继堂,帮他从厨房柜中取来红酒啤酒、酒杯,由长及幼斟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