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打法非常消耗箭支。没多大工夫,脚边所剩箭支无几。牛头寨大当家站在望台上,借着两盏气死风灯看得分明,估计现在每边情况肯定都这样。他赶紧发令:“让山腰备战队下来,每人能带多少箭就带多少下来!硬仗来了,我们兵力全上吧!”
原来牛头寨大当家的计划是,河岸的树墙是第一道防线,每边一千抛射弓箭手——弓箭射完照样也可以抽刀上;再加五百人的平射手——一样也配备了长矛大刀。等这些人手扛不住了,就放弃第一道防线——树墙,退回山腰的工事里,那里还隐藏着五百多生力军,再加上寨子里其他人员,应付攻山的将军岭土匪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到了现在牛头寨大当家已经看出了刘卓阳的意图,只是想要他们双方土匪火拼,刘卓阳从中渔利,所以刘卓阳一方目前不用不知太多兵力,只要严密注意他们的动向就可以了。
而现在牛头寨大当家一见情势不妙,觉得必须把这些将军岭土匪堵在树墙这里,而且连箭都不敷使用,想想索性大家全部抽家伙上!旁边亲卫一听,分出几个人,猫腰就往山腰跑,去传达牛头寨大当家的命令。
翻过树墙的将军岭土匪越来越多,许多射手都干脆放弃射箭,抽刀杀了上去。树墙后的箭阵已经开始乱了,到处有人在捉对厮杀。那刀枪不时硬碰硬,在倾盆大雨中竟然也迸出点点火星,如同萤火虫般在眨眼闪亮,仿佛滴血般在视野里留下一个个亮点,更叫人眼睛发花。
牛头寨大当家捏紧拳头,哈哈一笑:“就算老天不帮老子,老子还有生死兄弟呢!”
眼见树墙后的将军岭土匪数目越来越少,他朝身旁亲卫们一挥手:“跟老子上去杀一阵,先把里面这些乌龟王八崽子杀光再说!”
脚步一滑,牛头寨大当家已经绕出了坑道出口,撸了把脸上的雨水,看清楚形势,一马当先朝最近的十来名将军岭土匪冲去。
大雨下个不停,山上淌下的雨水如同小溪般哗啦啦朝环山河里冲去。树墙后那段河岸早被踩成了烂泥塘,泥泞湿滑不堪,所有人就在这片烂泥塘里拼死厮杀着。天色漆黑,只有树墙上几盏忽明忽暗的气死风灯照亮。无论将军岭土匪还是牛头寨山贼,人人视线模糊不清,浑身滚得像泥猪般,每个人脚底下都在打滑。不时有人一交滑倒,立刻刀枪加身,稀里糊涂见了阎王。
这群将军岭土匪一共十来人,全身糊满烂泥,看装束是先锋步兵,个个身手居然不弱。他们背靠背互相抵住,手里的大刀舞得团团生风,雨水都被成片甩了出去。周围围满了寨子里的喽罗,齐声大喊,刀枪接连朝他们身上猛地招呼。兵器碰撞的叮当声密如炒豆。
牛头寨大当家一马当先、居高临下朝那些将军岭土匪猛冲过去时,自以为威风当世无敌。不料去势太猛,地下又太滑,刚跑出几步,竟然哧溜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无巧不巧头下脚上,胸膛着地,如同滑车般朝战场迅疾俯冲过去。
眼前一黑,他一头扎进烂泥塘,从头到脚糊满烂泥,稀臭的泥水直接涌进鼻孔、堵住嘴巴,呛得他气都喘不过来。耳边响起连声惊叫,牛头寨大当家赶紧腾出手来撸把脸,刚翻过身,就见面门上刀光闪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同时朝他砍下!
危急之中,牛头寨大当家不假思索再次翻过身,后背朝上一挺,扑扑连声,几把大刀同时斩在他背心上。疼得他眼前发黑,一声没吭啪嗒摔回烂泥塘中,感觉背上肌肤痛得像是要裂开似的。好不容易回过气,勉强抬起头,半晌才看清自己身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