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玲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焦健一打电话。从公司里公布集资方案，她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的。这个方案，甚至比焦健一预料的还要让人震惊。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吧？一个前所未有的发横财的机会，但是，机会意味着风险，想到可能的风险，雷玲好看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无论什么事，你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吧，集资方案公布了。和你想的不怎么一样。嗯，你越快越好。
雷玲挂了电话，从手提包里拿出集资方案的复印件，呆呆出神。
焦健一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他没想到方案公布的这么快。电话里，雷玲难以掩饰的忧心忡忡，说明了这份方案可能形成的利益超乎想象的大。他很兴奋，很激动，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可能发财的机会的。已经没有了健康，他就要很多很多的金钱来补偿。
――好一个张德凯，好一个吴戈。
焦健一拿着那份方案，感慨万千。要说怎么人家吴戈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呢？焦健一不得不承认，吴戈的胆量的确比他大，心，也的确比他狠。
――不过这么一来，这空子可也大的多了。对我来说是好事，管他们以后怎么样干嘛。能赚的时候，那就多赚点。
焦健一思忖着。
――你看这方案怎么样？我们要集资吗？
雷玲看着沉思不语的焦健一问。
――要，一定要，为什么不要？不但我们要把你的集资份额用了，老婆，你们公司，不是每个人都拿的出来这些钱的吧？还有一些新分配的大学生，就是想集资也未必有这个实力吧？你上班之后打听打听。凡是不想集资的，把他们的名额都弄来。哪怕给他们转让费。当然，一开始你不要提转让费的事情，你就说，同是公司职工，他们在公司困难的时候不参与集资，不为公司尽力，领导面子上不好看，你就算是帮他们了。这样的话，不用我多教了吧？你自己察言观色，随机应变。有那精明的，就是给他们三万五万的也不要紧。不过，给转让费的事，一定要保密，明白吗？
――你说什么？
雷玲被焦健一的话惊呆了。他怎么回事？疯了吗？居然要那么多集资名额？这么多钱，一时间哪里去筹集？还要给人家转让费？雷玲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焦健一，第一次觉得，这个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丈夫，那么陌生。
――你别管我想干什么，老婆，照我说的做。相信我，我会给你白赚一套房子的，而且，可能还不止一套房子那么简单。记住了，行动越早越好。
焦健一神秘兮兮的说。他那不大的眼睛，在那高度镜片后，闪着兴奋的光芒。
吴戈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全部职工加起来，不算多也不算少。恰恰78个人。78个人，就是78份集资名额。有趣的是，这一次的集资还真是一个从上到下的全民活动，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都没被歧视的排挤在集资名额之外。很多人对这个方案抱着嘲笑的态度，他们不清楚，张德凯和吴戈哪里来的自信，毕竟，78个人不可能都有实力拿出集资款，肯定有绝大一部分人会选择放弃，再退一万步，就是这78个人都集资了，按照集资方案，不过是一个人拿出十万来，780万虽说不少，可也是远远不够弥补资金缺口的。吴戈是怎么想的呢？公司上下人等，都在心里盘算着。
不过中国的职场也就那么一回事。领导发话要集资，无论自己是不是有那个实力，不参与，都不好看。不替公司分忧解难，小则不被领导待见，可能耽误了前途，大则可能被开除或劝退，直接被扔出公司，谁也不愿意去冒那个险，太岁头上动土，做那吃螃蟹的第一人。所以，当雷玲作为主管会计代表财务室去做统计的时候，没有一个职工直接拒绝。表面上看起来，这次集资是大家的意愿，是自由的，是和谐的。可是雷玲却知道，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在有些职工的心里，这次的集资任务，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