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诚愧分开两半的尸体,突然觉得一阵胃液翻涌,酸水上冲,几欲呕吐。
苏飞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按理说早已摆脱了杀人后的怅郁,可是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诚愧,苏飞磐石般的心却动摇了。
杀人,从来都是最大的罪业。
生命是如此宝贵,每个人都无权剥夺,就算是卑微的流民,佝偻的流浪汉,他们都有自己生存的尊严与权力,谁都不应该、也无权去干涉。
众生并不平等,生命却是一样的。一样的呼吸空气,一样的观看水波涟漪,一样的踏步向前。
然而,这是辐射时代,这是乱世,这是无根的时代,于是,让那些规矩与美好统统见鬼去吧,该杀时就杀吧!
苏飞也曾一度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他发觉,自从身体再次达到崭新的高度后,思考问题的方式似乎也在悄然间发生着改变。
流民中也有妇女为了养育孩子而辗转流离于强壮男人的手臂下,暴民中也有为了亲人而跳起咆哮,向侵略的大兵愤怒举刀的汉子。这些美好的一幕,却隐藏在生存的艰苦挣扎中,肉体组织的变异,体外肉芽的复生,近乎兽化的皮肤……生存的艰难,从来没有如此艰难过。
面对这些丑陋、甚至是恶心的流民、暴民,是杀之,还是怜悯?
这些也是生命啊,杀人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仅有一次的生命不该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变异兽是强大的,也是可怜的。它们的肉体在辐射时代变得无与伦比的强悍,比之以往任何时代都要强势,但代价是,生命的短暂枯萎。筋肉骨骼在短短数十年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强横地步,杀戮侵伐,彼此咬嗜求生,他们往往还没有享受到先辈们三分之一的生命时,便已陨落。就算是他们能够侥幸生存下来,生命也只有原来的二分之一。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短时间的激化只能导致肉体的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腐狼群是可怕的,却有猎人团队与佣兵团狩猎他们;喷火蚁同样不可小觑,但它的肢体甲片却是制作兵器的好材料;凶暴鼠很可恶,对付它们的燃烧弹也从来不曾留情过……
生命,一个个凄惨的出生,一个个凄惨的消失。
苏飞的脑海中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对待生命。诚愧是该死的吗?苏飞现在无法判断,他甚至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直接将其劈杀了。
苏飞做事从来不曾后悔过,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他认为后悔是弱者的表现,强者应该懂得补救,并且是毫不犹豫的补救。
但此时苏飞后悔了。
诚愧的身体分开两半,从正中间被分割开来,鲜血流了很大一片,血腥味扑鼻。
在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引诱下,本该有许多凶兽闻风而动的,可是却没有。
经过短短的一天多的时间,叹息沼泽外围大部分的变异兽已经死去了,再也不可能复生。
这场游戏,还真是视生命如草芥。
苏飞自嘲笑了笑,固有的思维习惯使他不会沉沦于无休止的自责反省中,他会思考今后如何行事,如何完成心中的一个个目标。
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阶段,生活,还是要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