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天开!”章司令余怒未消:“你说的倒轻巧!可是摊上这个时期,没疑窦也会被人猜忌,更何况自己先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我即使瞒过了自己人,难道共匪那边还不知道行刺与否吗?”冯砚棠立即打断他说:“我早就算好了:您这回负伤,不干他们那边的事。您的下属里面早有人意图归顺共党,因为无法说服于你,故此起了杀意,打算拿你的性命去向共匪请功。你觉得这样说有破绽吗?”章司令哑然,好半天才说:“可我终究是愧对了党国——”
“您管他们怎么样呢!您清高了一辈子,现在,就委屈您忍受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事儿,您还怕?”冯砚棠抓住了他的手:“你连死都敢,还不敢好好活着?殉国固然成全了您的名声,可以后的日子怎样艰难您就不管了吗?政府难道就不要人来建设?咱们一大家子人难道就不值得你惦记?你还真指着我们去领抚恤金啊?”章司令被他一顿说的心乱如麻,无计可施,又见冯砚棠已经滴水不漏的编好了应对的话,便当真只觉得身心俱疲,无力坚持了。冯砚棠扶着他躺好,章司令长叹了一声说:“偏偏这一枪是你打的!但凡换一个人,我兴许还能大义灭亲,然而轮到了你的头上,你让我怎样下得去手?我这真是自作孽了!”冯砚棠说道:“我知道您有满腹的委屈,可我还是要请您忍耐!您只要能活着,日后见了校长,自然有办法解脱。可您若当真殉了国,您以为日后会怎么样?肯为您掉眼泪的,不过是自家人罢了!”章司令心如刀绞,在枕上反复的摇着头,却终于无言。
药效渐渐的上来,章司令慢慢的睡着了,他这一段时间都没能好好的休息,此时又借了麻药的作用,越发睡得沉。而冯砚棠一待他睡熟,便立即寻了一辆车子,又召集了卫队长、军医等人,将章司令送往机场去了。
☆、第53章
卫队长直到临走的时候才明白冯砚棠不跟着一块往后方去,因问他为什么,冯砚棠解释道:“我要再等两天。大家都知道我是司令的亲人,只要我还在这里,大家的心就不会散得太厉害,以后上头若怪罪起来,也不好一味追究。”卫队长知道他说的有理,便只得说道:“你多保重。”护送章司令而去了。
冯砚棠送走了他们,便独自返回大营,章司令遇袭之事他虽然压下了,但营地里的气氛却比先前明显低落了百倍。冯砚棠特地在营里走了一圈,为的是告诉大家司令的义子还在这里。然而,虽然他还在,虽然章司令负伤之时也已安排了军团副司令全权代理自己的职务,但显然已是于事无补,冯砚棠在路上遇见的每一个士兵,脸上都似乎已经写满了绝望,到最后,他也莫名的害怕起来,不得不躲回章司令的办公室,盯着章司令留下的作战地图发呆。以前有章司令在身边的时候,他睡在距离前线两公里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心慌,现在却当真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了。章司令才是这个军队真正的主人,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他在这儿的时候并不明显,一旦他离开了,军心却马上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冯砚棠这才明白,不光是自己,这儿的每一个官兵,都是以章司令为依靠的,即使他在最后的时刻,已经要求这些人跟着他一起去死,但是只要他一声令下,无论情愿与否,大家谁也不会不听从他的调拨。可是现在,章司令不在了,那么这支队伍,就注定了只剩下一个结局。
半夜里,敌人发动了突袭,这分明是内部早有眼线埋伏。此时整个阵地已恍如孤岛一般,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细呼应,士兵本无心应战,焉得不败?城门不多时便已被攻破,城内火起,溃军恍如退潮一般仓皇后撤,中华民国,至此完矣!
冯砚棠躲在一栋房子的屋角底下,眼望着这一片凄惨景象,倒是暗自庆幸章司令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想到了章司令,他不由得涌起了求生之志,这股志向使他忘记了恐惧,开始想方设法,给自己寻找一条逃生的路线。避开人潮往前跑了一段路,他发现路边有一辆闲置的坦克,跳进去一看,驾驶员早已没了踪影,但万幸这辆坦克还能开动!一个大胆的主意在他脑海里涌现了出来,他扣紧了舱门,驾着坦克就冲着城外而去了。战场上一如他的预料,一切都乱糟糟的,看见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反而都以为它是被俘虏过来,压根没人想到去拦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