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红微笑过后,我问她:“既然你老公不爱女人,当初怎么跟你结婚的?”
小红说:“他说他当初结婚全都是为了父母。可是离婚的时候他又不愿意离,说是为了孩子。那点心眼瞒不过我,就是为了钱!他觉得百万家产是他挣的,分给我一半跟拿刀子剜心一样。但是,如果他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把他同性恋的证据在法庭上公布,法律是公正的,一分钱都甭想少我的。最后还是他服软了。”
在北京音乐厅见面的时候,虽然小红算不得美女,但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和苗条的身材,在我的心里面还是暗暗地把她美化成了病黛玉。而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她哪里是病黛玉啊?在她那柔弱的外表里面,开的是钢铁公司和侦探事务所。我情不自禁的发问:“现在几点了?”这话问的唐突,不礼貌,好像撵人家走似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我的潜意识里,开始厌烦她了。好在小红没有挑理,她的脑瓜可能不像我这样“坏”、这样复杂。她说:“没事,我跟家里打好招呼了,可能要很晚回去……”
小红没有走的意思,我就陪她坐下去。庆幸的是她很健谈,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否则非冷场不可。我这人做听众一向是很合格的:两眼看着对方,经常根据对方说话的内容做出声音或者表情上的反映。所以很多朋友都愿意跟我说话聊天,尤其心里有苦闷的时候,最愿意跟我诉说。可是,今天听小红说话,让我想起了一个词:“话唠”,就是形容话多的人。例如有的人打起电话来,她那边嘴不闲着,如果你不拦住,她说几个小时都行。我有一个女同学,每次给我打过电话来,我基本插不上嘴,就听她说,我这边偶尔哼哈答应几声就可以,如果中间我想上厕所了,尽管偷偷地去,大便也行小便也行,回来的时候拿起话筒一听,她那边还说呢!根本不知道你刚才闪人了————当然,我说的夸张了一点。我真希望此时跟小红是在电话里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伸了一个懒腰说:“呀,腰疼,我上床躺一会儿……”
腰疼,上床躺一会儿,顺理成章。我躺到了床上,心想:如果小红因我上床而产生“联想”的话,会不会马上就提出告辞呢?
小红说:“嗯,看出来你今天累了。闹半天你身体还不如我呢,呵呵。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孩子……”她没有告辞的意思,坐在沙发里,她说我“像个孩子”,所以慈祥地望着我。
我说:“是啊,真服你了。不过,你也别太要强了,也早点休息去吧?”
她说:“我没事,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就行。”目光还是那样慈祥。任何人看见女人这样的目光,也不会产生邪念的。
我很听话,闭上了眼睛。我的眼睛闭上,她的嘴也就闭上了。她的嘴闭上了,我这样让她在一旁像照看婴儿似的守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于是我开口了,说:“你哥哥嫂子,不会等你等着急吧?”
此时我决心已定:她愿意走就走,愿意留就留,我不会主动勾引她,她毕竟是朋友给介绍的对象,要对得起朋友。再说我也确实对她提不起兴趣了,听她说了这么久,忽然感觉出了疲乏。
小红的屁股在沙发上欠了欠,又坐稳,说:“我跟家说好了,如果太晚了,就不用等我了……”
刚才她说“我跟家里打好招呼了,可能要很晚回去”,现在又说“如果太晚了,就不用等我了”,小红是很有心计的。
她越不走,我倒越想撵她了。我问:“你跟我出来,他们能放心吗?”
小红一笑,说:“我跟家里人说的是出来跟同学聚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咱俩就是坐着说说话,又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