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想知道.宋大人为何突然转了阵营.”寂月流尘抿了抿薄唇.神色清冷的盯着宋温雅脸容上绽放的笑容.不知在想些什么.让人无法看透.
宋温雅闻言.也不恼怒.他只是依旧笑着.弯了弯眉眼.十分坦诚的模样.道:“微臣昔年身份低微.曾经被娘娘所救.之前相助丞相也不过是以为娘娘与丞相在统一战线.后來娘娘找了微臣.微臣才知道娘娘真心想助之人.是皇上.故而.微臣才会突然转移了战线.害得皇上担忧.微臣惶恐.”
虽然嘴上说着惶恐.但是宋温雅的神色丝毫沒有任何惶恐不安的模样.其实.他并沒有告诉寂月流尘实情.他当初并不是因为自以为汐玥与尹相在统一战线才决定帮助尹相.而是因为汐玥的解药.可是……他却又不能说出來这件事.他之前答应过汐玥.绝不会说出去.那么即使对方是寂月流尘.即使他犯下欺君之罪.他也不会说出去.
寂月流尘微微凝眸.他自然是不会相信宋温雅所说的那么简单的话.宋温雅与他不同.他自己是不会说谎的.虽然他为人是冷清了点.但是宋温雅却像极了他的师弟风步止.即使说谎也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
“宋大人打算如何助朕.”寂月流尘也不再追究他说的话是否属实.只是他相信汐玥.所以他相信她所相信的人.
宋温雅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底划过一丝恍惚.半晌.他才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那张纸正是昨晚与月娘谈话的时候他所写的.而后他将那张纸递到寂月流尘面前.悠悠笑了笑.道:“皇上.这张纸上的内容是微臣所知道的.朝中上下.所有暗中效忠丞相的官员的名单.”
寂月流尘沒有立即接过宋温雅手中的纸.而是凝视着他如水的俊逸容颜.半晌才抿了抿薄唇.伸出骨节分明的如玉般修长手指.接过白纸.冷冷道:“宋大人知道这么多.却又如此容易叛变.尹相倒是当真相信你.”
寂月流尘不是怀疑宋温雅有可能背叛他.而是怀疑尹相是不是有可能反将一军.早就知道宋温雅会反叛.寂月流尘不是汐玥.对宋温雅沒有莫名的信任感.更加沒有什么好感.故而.他不能够做到就这样相信他给的讯息.
“皇上.微臣……咳咳……”宋温雅就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随即熟悉的感觉传來.他忍不住便剧烈咳嗽了起來.直到他咳得面色血红.唇瓣苍白如纸.才缓了缓心神.
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來.宋温雅便看向寂月流尘.看來.这身子是越发严重了.而寂月流尘……也应该是猜到了罢.
果然.寂月流尘眼底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随即他面色依旧是清冷淡漠.神色莫辨的盯着宋温雅失去雪色的脸.缓缓道:“是为了她.”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寂月流尘的口气分明就是肯定的.他调查过宋温雅.宋温雅并沒有什么暗病.起码在烟京以外之处.他是十分健壮的人.可是.他才刚到烟京沒多久.怎么可能就这样染了重病.看他咳成这个样子.大抵是十分严重的.那么毫无疑问.宋温雅这样的情况.只有中毒了.
宋温雅中毒了.却沒听过他求医问药.也沒听过他遭受袭击.所以.只除了他自己是知道并且心甘情愿以外.大抵是沒有另外一个情况了.寂月流尘显然是想对了.而他口中的那个她.与昨夜宋温雅和月娘讨论的那个她是同一个人..尹汐玥.
“皇上既是知道.何必又要问微臣呢.”宋温雅轻笑一声.依旧是眉眼温柔.好似那副天然的温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來的那般.若是女子见了.大抵是要心疼不已的.
寂月流尘闻言.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不再看宋温雅.他只是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覆盖下.眼睑处是一道阴影.沒有人知道.那双清冷淡漠的琥珀色眸子一瞬间隐过一缕不为人知的情绪.
宋温雅见寂月流尘不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他究竟还是猜不到寂月流尘在想什么.于是顺着微微的光线望去.只见寂月流尘低垂着眸子.长睫如蝶.谪仙一般俊美缥缈的容颜竟是无波无澜.让人看得不真切.
半晌.宋温雅忍不住才又眉眼弯弯.微微笑了笑.道:“无论皇上信与不信.微臣还请皇上莫要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微臣所做之事不过是还娘娘昔年救过微臣的那一命.微臣不希望这件事情给娘娘造成负担.相信皇上也……不希望罢.”
“朕信你一次.”寂月流尘淡淡的看向宋温雅.抿了抿薄唇.才又面无表情道:“至于其他的.是你与她之间的事情.与朕无关.”
宋温雅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沒有料到寂月流尘竟是会这样毫不在乎.毕竟汐玥是他的皇后……回过神來.他便又清雅一笑.道:“微臣多谢皇上.”
...
☆、181某朝篡位(2)
在收到了尹相的毒粉后.汐玥并沒有立即就去找寂月流尘.而是不动神色的在凤宫里.依旧是继续着她一天的宅生活.一整天她都沒有出门一步.就连午膳时间.她也是提前让寂寞去通知了寂月流尘.告诉他今日她不准备出门.
寂月流尘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汐玥决定宅在凤宫这种事情也不是只发生过这一次.之前的几次她也是这样度过的.不过.第一次汐玥让人去通知寂月流尘的时候.他还以为汐玥身体不舒服便专门到凤宫去看她.结果可想而知.也正是那一次他才知道.原來女子这种生物大抵都是一个月有那么几天懒得动.就喜欢窝在家里‘挺尸’.不得不说.男女之间的区别还是有很大的.
话又说回來.汐玥既然已经放出话了.寂月流尘便也真的沒去打扰.至于太后那一头.显然.依着太后对汐玥的疼宠.自是不必她每日早早起來.前去请安.端茶送水.于是.在非常舒服的度过了一天后.夜便渐渐深了下來.
汐玥这一头是悠闲了.但是聂祁那一头却是头疼不已.此刻.聂祁一身黑色锦衣.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光华熠熠的星眸.他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望着眼前绵延数万里.气势恢宏的皇城宫墙.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那日.他尚且在塞外荒漠的时候.收到飞鹰传來的书信.那封信上清秀的笔迹聂祁是认得的.毫无悬念.那是已经和冷离徵双宿双栖的非云宁鄄所写的.早些年他尚且年少的时候闯荡江湖曾经遇到过非云宁鄄.那时候的非云宁鄄也才是几岁大的孩子.说实在的.他那时候确实觉得她十分有趣.明明才是几岁大的孩子.却那般与众不同.再后來……聂祁摇了摇头.挥手打散了脑中涌现的记忆.而后继续回想着那飞鹰传來的信上的内容.
那封信上不仅写着非云宁鄄如今已经和冷离徵成为了神仙眷侣.私奔成功.而且还提起了昔年他曾经答应过她.许诺她一件事.那时候非云宁鄄的地下暗格已经打造完成.故而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事情.只道是來日她若是想到.自会飞鹰传书与他.后來.一年、两年、五年……一直到现如今大约是十年了.就在他以为有生之年都再不用兑现他的承诺时.非云宁鄄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提出了让他兑现承诺.信上很清楚的写着.因为她欠了天启皇朝皇后尹汐玥一个人情.故而便让他去烟京.偷偷潜入皇宫帮皇后完成一个密道.是的.非云宁鄄的确是写着让他偷偷潜入皇宫.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进入皇宫.并且还十分明确的告诉他.此事无论是对谁都要保守秘密.即使是对寂月流尘也不能够提起.
所以.昨天晚上碰巧遇着寂月流尘时.他才忍不住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其实他是想大笑三声.然后指着寂月流尘的鼻子告诉他:你的女人都已经准备打造密道偷偷离开你了.你这个笨蛋.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沒有说出來.一想到日后若是寂月流尘发现此事.并且联想到与他有关.聂祁便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然而.此刻最让他烦恼的却是.怎么样才可以接近皇后呢.他昨日就去过皇宫.远远的瞧见了凤宫周围布满了天罗地网.并且寂月流尘还派了许多的隐卫守在四周.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里面.就必须得避开这些隐卫.可是……纵使他功夫再好.也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所以.此刻他才会十分苦恼的在这里‘西北望’.
就在这个时候.聂祁耳边忽然传來一道邪魅的声音.只听那人笑道:“聂兄大晚上不睡觉.在这树上玩耍.怎么这样好兴致啊.”
聂祁闻言.不由的便警惕的转过头去.只见同一棵树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身穿紫衣华服的俊美青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那青年生的邪魅.凤眸星目.通身的贵气.一看就是皇家子弟.不过.这青年聂祁却是认识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夜凝国安郡王风漠宸.
聂祁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缓缓扯下脸上的黑布.有些诧异的看向风漠宸道:“漠宸怎的知道是我.”
聂祁很是惊异.因为怕被认出來.他自己都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风漠宸远远地便知道是他.难道哪里还有破绽.
风漠宸见聂祁这般诧异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便大笑了起來:“哈哈.聂兄.你虽然说是乔装打扮.将自己裹在里面.但毕竟还是露出了一双惹人注目的眼睛.再者说.这天底下大抵是沒有几个男子会如同聂兄一般.坐在树枝上还会如同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般.晃动自己的腿.”
风漠宸只是自顾自笑容满面的说着.将聂祁比作天真烂漫的女子.倒是也不怕聂祁恼了他.实质上.他是知道聂祁素來心胸宽广.是个豪气冲天的男子.故而才口无遮拦的说着这些话.他与聂祁.大约是在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去西北荒漠办事.不幸迷失在了那苍茫的荒野之中.不过幸运的是他正巧遇上了同样在西北的聂祁.后來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也过过把酒言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光.自然而然便成了好友.聂祁十分熟悉塞外.故而风漠宸也是在聂祁的指引下才走出了戈壁荒漠.
记得那时候.聂祁经常也是与他一起跃上最高的树木.两个人便坐在那树枝之上聊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所以方才见着聂祁晃动着腿.再看他眉眼熟悉才认出了他.
“你也就知道笑话我.”聂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狂傲的俊美容颜露出与之不相符合的爽朗笑容.不过.倒是让人觉着亲切不已.别看聂祁生的一副狂傲霸气的模样.但是实质上他却是一个爽快明朗的青年.尤其是对待朋友这一方面.至于对待那些求他回去继承神机阁的掌门位置的人.他自然是显得有些傲慢不羁.
顿了顿.聂祁才又看向风漠宸.眼含好奇之色道:“这大晚上的.你又是出來做什么.难不成你死皮赖脸的留在烟京.是为了哪家小姐不成.”
聂祁虽然才道烟京不过两三日.但是却是收到了许多消息.茶馆酒肆.烟花之地.无一不是在谈论着烟京这些日子的最新八卦.其中以皇城里有关于寂月流尘和他的小皇后之间的事迹最为引人注目.其次便是所谓夜凝国安郡王在百花盛宴结束后仍旧留在烟京一事了.许多人都暗暗猜测安郡王是为了什么.有的人说安郡王此次留京是因为烟京有他心悦的姑娘.故而他才留在烟京.也有人说他是因为有什么阴谋才留在烟京.不过众说纷纭.聂祁也只是随意的听一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