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般恍惚痛楚,他却彷彿也跟着她痛了起来。
为何会这般积极替她打探赵云消息,甚至知晓他定亲后,立刻便去寻了那法姝的画像来看……他仍未知。思来想去,当是因不捨他这难得红颜知己,这般苦楚吧。
毕竟……他和她,总归是遭遇相似……
而她闻言一愣。
竟然今日大婚啊……她有些恍然。
其实是猜测过的,也想过千万种他可能会娶的姑娘……也许如同于荷温婉可人,也许如同甘夫人明丽大方,也许如同小月活泼聪颖──
却未想,他竟找了一个和她相似、便连名字也相似的女子幺?
心中大恸,她脣办轻颤,闭了闭眼,张脣欲语半晌,方淡然轻笑开,神色却已然几分恍惚,「这样啊……这样也好,法氏是汉室大族,娶了她,也能拉拢法正……如此一来,刘备便不会再疑他了……」
自我安慰一般,她喃喃轻语,至后已有些不知所云,便连自己最后如何离开陆府而回到建业,都已经有些模糊。
陆逊见之大歎。
她却又是何苦,情深至此?
◇◇◇
「参、参见主公……」
婢女战战兢兢地踱至书房门口行礼,不安地觑了那一旁女子一眼。夜正当中,孙权正于里头批改公文,徐姃则于一旁随侍。
见是自己派去伺候步练师的婢女,颜上又是惶惶不安,孙权抬眸,神色和缓而关心地问:「怎幺了?」
见主公神情不若平时见来严肃,婢女方才吐了口气,「主公命奴婢照看步姑娘,叮嘱过步姑娘体虚,当好生调养,饮食须加紧注意……可、步姑娘今晚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喝酒,已经喝上了许多,却不愿听劝……」
颤巍巍地启脣,婢女有些害怕。毕竟这事儿怪上来却能说是他们照看不周,若是主公怪罪……她们当如何是好啊?
步姑娘向来待她们都十分和善亲切,今日却不晓得为何会突然这样……
孙权闻言蹙眉,立刻便站起了身来,「练师她喝酒?」神色一肃,他既是诧异她竟然也会沾酒,却更困惑她这幺做的原因……藉酒消愁?她今日是去访陆逊,两人又是至交,向来无话不谈,莫非却是──
「我马上便去看她。」凝起神色,他沉沉一歎,方侧首望向徐姃,「姃儿,妳先回去歇息吧。」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书房,一路望步练师那里而去。
徐姃见状一愣,没料竟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儿,还不及出口挽回,人却已经走了。
她妒恨地咬脣。又是她!这个步练师……这般欲擒故纵,无非便是妄想从她这儿抢去主公的宠爱──
孙权却无暇再顾及太多。一心挂念着那姑娘,他急急地随婢女过去,一把推门而入,却见素衣女子面色潮红,手里还拿着酒樽半醺,整个身子半倚榻旁,还傻笑着不停喃喃叨唸什幺,眼前摆了三壶空酒瓮,瞧得他心惊。
微微怔忡,他忙踱步过去,却是听得她举杯傻笑声声唸叨起:「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
唸着他未曾听过的诗词,却句句皆是有关于那人的……何若舒神识已有些不清,双眸半睁,颜上布着泪痕,却仍哭笑着继续唸:「只有常山……赵子龙……呵呵、呵……」
孙权见状,心口却不由得随之一痛。
微微抿脣,他沉了沉气,只得对其余人摆了摆手,「你们都全先下去吧。」
「是……」面面相觑一眼,两个婢女神色惶然,也不明白是发生了何事,只得吶吶退去。
待房内无人,他方才过去于她面前落坐,神色沉痛地拿走她手上酒樽,「别喝了,喝多了伤身的。」指节微微收紧,他心疼她的心痛,却更複杂于她这样悲痛欲绝的神情,也只会为他而显。
那赵子龙于她、便当真这样重要,半分也取代不了幺……
她总是因他而悲喜,因他而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