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浮现于荷今日的话,他眸色一歛,回神一瞬,只见眼前姑娘正不甚耐烦地挥了挥手拒绝他的茶,随后又半是认真地伸出食指指他:「你们男人都是……薄情寡倖的东西!」一番话说得挺正经,才说罢,她却又自己傻傻地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她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却没办法克制自己说什幺……不过,畅所欲言的感觉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幺,总是一直想笑──
「薄情寡倖?」微微瞪大眼,他好气又好笑地指向自己。什幺时候他竟然成了薄情寡倖的男人了?
「嗯……薄情寡倖……呵呵。」食指仍还对着他鼻头,她又继续憨笑,好似觉得这词套在他身上便显得很有趣,「子龙……薄情寡倖……」
他闻言扬眉,略是好笑地吐了口气,「我待妳薄情寡倖?」跟着撑颊和她对望起来,他觉得她这会倒是像极了一个孩子……嗯,要比平时小心谨慎地模样要来得可爱多了。
他倒是希望,她能多些时候如现在这般,多说些心里话。
「唔……」听他这一问,她被这般一堵,倒是歪头状似认真思考了起来。蹙了蹙眉头思索,她随后很快便又舒展开,「那倒没有……嘿嘿。」笑得开怀,她几乎每一句话都带着笑,彷彿是看着他都开心。
于是她后来也不说话,便乾脆继续看着他傻笑。
「舒舒,我还是送妳回去歇息吧。」无奈见她已然半醺半醉,约莫再过不了多久便会晕过去……他虽是不介意将她直接抱回去,只是怕损了她清誉。
伸手便又要将她扶起,何若舒却又不甚高兴地拍掉了他的手。「不要……我想和你再待一会……就一会嘛……」嘟囔着嚷嚷,她耍赖地努起嘴拒绝,表情像极了像讨糖吃的孩子。
赵云一怔。
心底却是泛起一丝异样,他未曾见过她这样撒娇──人说酒后吐真章,莫非她三番两次留他,便是她的真话幺?
沉了沉眼,他轻吐口气,顿了半晌,复又微笑道:「舒舒,妳既然晓得于姑娘喜欢我,那妳心里于我……又是如何想的?」脣边噙着笑意,他心里有些紧张,双眸煞是认真地轻声问。
趁着她酒醉时问,是不是很狡诈?可他想知道──她于他,究竟是只将他当作朋友兄长,或是同他另有所想?
他想过许久,她在营里和其他人并不熟稔,香囊那样的东西,她既然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必然是知道涵意的……他虽然猜测那兴许是要送他的,可也不敢妄下定论。
思及此,他却不禁笑歎。
明明知晓自己给不了她安逸日子,却又想将她留下,如今更趁机探她心思……他真是自私啊。
「子龙……」听闻他这问题,她脑子仍是晕眩着,也未多加思索,便闭着眼,拉出右指开始说了起来:「子龙……样子……生得俊,打仗……帅气。性子……沉稳……可靠……安心……谨慎……」
数家珍般地一样一样说起,她虽说话都已开始有些模糊不清,却倒是叙述得挺详细。
他听得紧张,却也不禁觉得好笑。
听她这样说来,倒彷彿自己是待宰牲畜了。
「……喜欢!」移开撑在右颊的手,她笑得灿烂,还伸手比出了大拇指,像是要肯定这两字似的。
他一愣,脣边笑意却更盛。「哪样子的喜欢?」微微凑得更近了些,他问。
脑袋虽然混沌模糊,可她却很清楚自己正说着什幺,于是微微蹙了蹙眉,竟然伸手开始戳弄他的脸颊,「不想……你被于荷抢走的喜欢……」又复努起嘴,她却彷彿像是在洩愤似的。
心念一动,他心底高兴极,眸色一暖,只是略无奈地伸手握住她食指,阻止她再继续蹂躏他脸颊。
「那正好。」眼底染上笑,他顺势握住她整只右手,将她整个人拉着凑了过来,「正好……我也喜欢妳。」
话落,他微微侧首,轻吻她带着酒气的脣。
她怔忡地微微眨了眨快要阖上的眼,有些惊讶,似乎又觉得舒服,便闭上眼任由他吻。随后眼皮一沉,她便直接软倒,靠在他肩头上沉沉睡去,脣畔却还含着笑。
眼见怀里佳人竟就这幺睡了过去,赵云有些失笑,轻歎一声,只好无奈将她揽过来,小心翼翼地横抱起,一步步往她帐子踏过去。
「舒舒,妳莫不会明日醒来,便忘了今夜我偷袭妳之事罢?」
笑意温柔,他望着她睡颜歎声,却竟觉得心里已经知足。
这会,就是她真的想走,他也自私地再也不想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