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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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进内堂坐着,宗珣前去请师父。
“师父昨儿个夜里才出关的,我还担心你们上来见不着人。”宗珣扶着一个青衫白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含笑意。大冷的天却只在里面穿着一件稍厚的白袍子,外面罩着一件青色道袍。身形比宗珣矮了半个头,却因着宗珣微微弓着身托着他的手肘而显得两人差不多高。清峻的面容在看见老猫的瞬间笑开了“江儿。”
“师父。”老猫笑眯眯的走过去一把抱住男子“师父还是这么年轻呀~”
“头发都白了。”男子笑眯眯的侧过脸听老猫说话。
“师父头发白了也很好看!”老猫身量看着瘦,个头倒是不矮。一行人里除了宗珣他是最高的,宗珣还带着道冠,除下道冠倒不知道谁看着高些了。此时他强行倚着男人撒娇,却因面貌柔和倒不显得难看。
男人倒是很宠他,只嗔怪似得说道“你师兄给你备了鱼。”
“太好了!徒儿来拜见你师祖。”老猫眼窝深看着目光深邃虽然面部线条柔和,但好在下巴稍显坚毅。衬得整张脸不仅不显得阴柔,倒是英气十足之余,又能充分的彰显出西域血统。此时他招呼徒弟过来拜见师父,这么一笑,整张脸都亮眼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哟,这是小远山吧?”男人看着年岁不大,但已是青丝覆雪,况且宗珣老猫这两位徒弟在,想必也不会年轻到那里去。只是这满头银丝,加之面容清峻体态悠然,看着倒是一派仙风道骨。宗珣只站在一旁侍候并不多话,以备其有不时之需。
“徒孙张远山拜见师祖。”张远山听闻招呼赶紧跪下参拜。
“徒孙李乘风携徒弟陆明识拜见师祖。”李乘风一看也唤了徒弟一起参拜。
“明识拜见曾师祖。”陆明识一直没什么表情,倒是很听话,乖乖跟着拜见了曾师祖。
男人笑眯眯的端坐着,听他们说话,时不时的也会询问上两句,好像挺高兴的。宗珣端了盏茶过来,他也接了喝了。宗珣收过茶水放置一边,看着男人跟陆江他们聊得开心,也不多说什么,只又站回了一旁候着。
吃了午饭,宗珣伺候着男人回房午睡,陆江他们也被安排着歇下了。等都起了,男人坐在院子里喝茶,他们几个开始打扫起男人住着的院子。
男人捧着盏热茶坐在藤椅上,身上披着一件白绒的风衣,不时地有袅袅水汽上升蒸腾,熏的人面色发红。远远看着只是烟雾萦绕,面容却模糊看不真切。男人的一头银丝不含杂色,只在上头绾了个髻,后头的都披散下来与院子里的雪景融为一色,又身着白衣坐在那儿,整个人仿佛融进了景里恍若谪仙,虚虚实实似假还真。
陆明识老老实实的做着分配给自己的任务,李乘风时不时的过来逗他两下。他多半不予理睬,顶多急了瞪他一眼。李乘风看人急了又会笑眯眯的去哄他,两人你来我往的,倒也和谐。
而陆江这边,懒懒散散的扫地懒懒散散的擦古董架子,他擦几下张远山站在他身边都抖活,好几次接住堪堪落地的瓷器饰品后,张远山无奈的劝他“师父,你去抹桌子把,这活儿不适合你。”
老猫也不分辨,依旧懒懒散散的笑着“好啊~”搓了抹布又去换了盆水,只是他走路都不愿用劲儿,看着歪歪扭扭的几次要洒出来。张远山一回头就看着他要摔,急急忙忙接过盆给他端了过来,老猫晃悠了两下稳住身形,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徒弟。张远山知道他不是干活儿的料,原也不准备说他什么,只是接过盆时碰着老猫的手,皱眉。他探了探盆里的水,又把手擦干净了,一把握住老猫凉透了的手“师父你怎么在冷水里洗抹布?”说着心疼的把老猫的手塞进胸口的衣服里给暖着。
老猫笑嘻嘻的说道“反正也是要冷的嘛~”手却不老实的在自己徒弟的胸口上摸索起来。
张远山一张脸瞬间红透了,他慌乱的按住自家师父在胸口作乱的手,清清嗓子“咳咳!师父,你去把院子里的雪扫……”想了想也是不妥“明识一会儿会去的,你把曾师祖的书册整理整理?”
老猫对自家徒弟明显的偏心安排也没什么异议,暖好了手抽出来在张远山脸上捏了一把。“好~我去书房,吃饭了叫我。”
张远山摸摸脸上被捏红的地方,转过身干完自己的活儿又替自家师父继续擦古董架,只是耳朵上的红色一直未消退就是了。
老猫看看了看书架其实也没什么乱的,只是有些书册顺序不对以及书架上一层薄灰而已。老猫干脆把书都抱了下来,把架子擦了一遍,然后席地而坐,抱着书册一卷一卷的整理,看到有趣的,不时的翻翻看看。
张远山进来的时候,老猫不知道看到哪里了,盘腿坐在地上,捧着一卷书在发呆。只是面上的神色既不同于往日慵懒,也不是饶有兴味的看书。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书页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父?”张远山走近了,轻声唤他。
老猫这才回神一般,面上又恢复了慵懒的模样,随手阖上了那本好像因为被经常翻看,而导致书页微微开张的书。张远山只来得及看见封面上的三个字:长生术。就被自己师父要求着拉他起来。张远山也没想那么多,拉了老猫起来帮他一起把一地的书册整理好了放上去。这才扶着盘腿坐了许久,走路都有些不稳的师父去外头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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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猫坐在一边,搭在桌边的手旁放着一本书。正是白天的那本《长生术》。老猫语调依旧懒懒散散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了这份心?”
宗珣不理他,在一旁收拾了枕头被褥,语调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温和“本也不是我用的。”
“师父?”老猫挑眉“是他自己突然转了性子,还是有人强要逆天?”
“呵~”宗珣笑得没什么温度“怎么算逆天?我们修道之人本就修生养性延年益寿,我不过是帮着师父调理调理身体罢了。”
“调理?”老猫把玩着这个词,面上的表情也渐渐松懈慵懒变得耐人寻味“那他自己知道吗?你是真的觉得,现在师父不记事,就真的失了神志极好糊弄?”
一想起那人,宗珣脸上的神色都带了一丝柔和“我倒想……”
听懂了他话中意味,老猫神色一脸,肃然问道“师兄?”
宗珣见他当真,竟是笑了“我可没……”
门外响起脚步声,下一刻敲门声响起“师伯,师父可在?夜深了,也该睡了。”一道声音恭谦的询问,是张远山。
屋内的人顿了顿,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