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儿不说话,唇齿微微抖动着;倒是八月;机灵得很,拉着我一把跪了下来;又笑着道;“宣王陛下,别看我们姐妹长得不咋地;干活可是相当利索,一个顶三个,厨艺不是自夸,那也是不错的;我们会做启南的豆皮粉丝和一些可口的小点心。”
“哦,是吗?”沂桀似乎饶有趣味,我心里打着鼓,我可是连煮饭都不会的,好在沂桀听信了这话,并没为难我们,却连我的名字也不问,只叫人打发了我们去黑堂院,想想也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丑姑娘,他怎么会屑于知道我的名字,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沂桀已经离开了,那个芳丽,却死死的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给吃了。
我原以为黑院堂是个破落不堪的地方,却也不是,这里堂是堂,院是院,几个四四方方的一个地方,拼在一起倒有些像农家小院,就连女奴们穿着的衣物虽简朴,也都是统一的,确有皇家风范。只是那些作为监工的嬷嬷,个个手里都拿着鞭子,凶得很,对着那些干活的女奴不是呵斥就是打骂,领着我们的嬷嬷也没什么好脸色,穿廊过院的将我们带到一处偏僻似柴房的小房子边,就吩咐我们赶紧换上衣物去厨房报道,一刻也不得闲下来。
八月虽圆滑,性子却自在惯了,不适应拘束,一开始难免受到打骂,我想帮她,后悔往日的素衣打扮,没多带几件值钱的首饰,只将一对珍珠耳坠子送给了监工嬷嬷,这才免去了些皮肉之苦,那监工贪心得很,见八月手腕上戴着个翡翠色的手镯,敲边鼓的让她也识趣交出来,八月眉头狠狠一拧,下意识的摸了摸镯子,面上却陪着笑道,“这是路边捡的便宜货,几文钱都不值的,又被我这个要饭的藏了这些年,只怕玷污了大人的您的手。”几句话打发了嬷嬷,嬷嬷啐了一口,转身去监督别人了,八月在她身后猛做鬼脸,随即端着一盆菜去到门前井水边清洗起来,我与她一同,她瞧着我的手半天,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干过粗活吧。”
我莞尔,一边淘着米,“没干过也要试着干,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待会你做菜,我只能打打下手。”看着米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就想起从前在瑶华苑那无忧无虑的六年,沂丞虽恨我,我却也是“掌上明珠”的待遇这般被他养大的,早知有一日会如此,便真后悔那时的好吃懒做。
“这镯子是什么来头,让你这样紧张。”在皇宫打滚了些年,珠宝倒是没少见过,八月那镯子可是千里挑一的上好翡翠,怕是宫里都难以找出这等好货来,我早觉她对我一直隐瞒着身世,可想着她定是有何苦衷,也不忍问得太过仔细。
八月看着我的眼睛,片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这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你信不信?”
“信,怎么不信。”我笑着,掬起她的手腕端详,只见那翡翠在阳光下晶莹通透,分外的不寻常,“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想,八月对我说的,是一番真心话呢。
八月苦笑了一下,几分怅然道,“虽是相逢了,我与他却是这世上最无缘的人。”
“为何这样说?”我不解,话都问到这份上了也就顺着往下道,“他可知你的处境,怎么不伸手帮你一把?”
“帮……?”八月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我帮不了他,他也帮不了我,我有我的苦楚,他有他的无奈,他虽一生富贵荣华倒却不及我这个乞丐过的自在,呵呵……阴差阳错,他得到了世人皆为羡慕的东西,可那东西,却偏偏是他最不想要的,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她眼里分明没有一丝笑意,我听不懂话中之意,唯有替她唏嘘感慨。
八月巧手坐了几道启南地道小菜和点心,我看着都快要流口水,真怀疑她是不是金牌厨娘出身,到了傍晚,芳丽来了,我也猜到她迟早会来这趟,所以并不惊讶,八月嘴甜,喊了她一声“芳丽姐”,又在她面前说我“幼年不谙事”,帮我求情,我明知为了保命我也该积极一点,可我忘不了那太过残忍的一幕,与八月的殷勤不同,只是冷冷的不言不语。
若是将眼神比喻成刀刃,那么此刻我已经身中百刀,芳丽不理睬八月,冷眼斜睨着我们,又扫视了一眼搁置在厨房案头的菜式,一会儿,尖利着嗓音道,“把这些给宣王陛下送过去,如果宣王陛下觉得满意,赏赐那也是有的,若是讨好不得宣王陛下,我会立刻杀了你们……听清楚了吗?”芳丽一手扼住我的喉咙,八月连声应是,芳丽这才送了手,我咳嗽不断,八月赶紧扶住了我,为我抚摸着后背。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们。”芳丽嗤的一声冷笑,“千万心里头别打着什么坏主意,勾引宣王陛下,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死的很痛快,我会用刀,一刀一刀的,将你们的肉给割下来……”芳丽说这话时,模样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女妖精,八月一口一个“是”,我扯了扯嘴角,对她道,“你这么说是在侮辱宣王陛下。”
“你说什么?”芳丽似乎不敢置信她听到的。
我怪笑,“以我们姐妹俩这尊容,别说是宣王陛下,就是您看了也觉得反胃,试问又怎么入得了宣王陛下的眼。”
“你……!”
我达到效果了,既让芳丽放心,又小小的打击了她一下,八月拽着我向芳丽欠了一□子,这便端着托盘绕过了芳丽身边,跟着领路的侍卫,直往沂桀的营帐里去。走到半路,八月称肚子犯了疼,说是找个地方要去方便,转眼便只剩下我一个。
侍卫掀开了营前的帐子,我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去时还是被眼前的情景给吓得乱了心神,只见软榻前,芙蓉幔帐仍用两边银钩款住,丝毫未放下,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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