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在意吧?
——根本不在意被谋杀。
——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人生被另一个疯子盖棺定论。
——但是我在意,我必须在意。
疯了一样的在意。
他在许多年里做过一个类似梦,梦里的他们有时候是少年、有时候是青年,有时候是亲密好友、有时候是普通朋友、有时候只不过是路人,相似的是结局,无一例外的重鲸鲜血淋漓的倒在他怀里。
他真的坚信重鲸不会自杀吗?
在他的潜意识里,难道不是一直害怕重鲸会忽然松开手,彻底放弃这个可有可无的世界吗?
说到底他不过是不希望重鲸真的是主动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是下意识逃避这个对他来说太过残忍的可能性,不过是希望找到一个人来发泄他无处安放的愤怒和痛苦。
又有那么几个瞬间,崇荆恍惚的怀着某种奢望,这不过是他又一个噩梦,他会向以前无数次一样从噩梦中醒来,见到一个活着的重鲸。
奢望而已。
总是十之八九不如意,才是生活常态。
这就是他的人生。
第7章七
他是一个缺乏倾诉欲的人。
有人的沉默是因为匮乏,你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寡淡;有人的沉默是因为完整,你恨不得强行撕开他的沉默,看看他内心浑然一体的宇宙,看看群星是如何闪烁。
除了十几岁时游戏厅外那几个我当时根本听不懂的问句,他几乎再也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他的思索。
唯有那一次,我一时兴起带了两瓶酒去找他,出乎意料的,他尝过之后表示可以多来几杯,桌上的饭菜不过才吃了三分之一不到,他就已经呈现出醉态。
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竟然浮现出一个笑容,嘴唇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衬着酡红的脸蛋,颇有几分美人醉酒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