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缓缓的,慢慢的,轻轻的用力,勒紧。易扬徐徐的张开了眼睛,凝望着她,那一瞬间那张脸变成了娘亲的脸。娘亲深情的凝望着他,脸上盛开着妩媚,灿烂,明亮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稳与温暖。他看到过山车在急速的流动,飞旋,沉沦。他看到在过山车上娘亲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他看到娘亲那满头温软而细腻的长发散扬在空气中,如同华贵而精致的丝绸,优雅而飘柔。
他微笑着抬起双手,轻柔的握着娘亲的手,向两边用力的对勒,对勒,对勒……
有个圣洁而又美丽的身影在他的瞳仁里弹跳,旋转,摇曳……
蝴蝶般翩跹起舞。舞姿飘渺,虚无。美轮美奂,倾国倾城。
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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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光亮和温暖,都被苦涩沉郁的阴霾,灰暗冲淡。笼罩着大地的天空,阴郁,深沉,像一张历尽沧桑的老太婆的脸。布满了纵横交错,阡陌交通的皱纹。破碎,愁苦,凄凉。寒冷的风,自由,盲目而又任性的来回奔跑。调皮捣蛋的撩起人的衣衫,围巾,还有头发。
两旁树木上面的叶子与风摩擦,梭梭作响。有些已经冻伤萎蔫的叶子被风敲掉,一曳一曳,一沉一沉,一晃一晃的往下飘落,沉沦。刚稳当踏实的进入大地的怀抱,一阵狂风突起,树叶又被强制而蛮横的拽起,在空中翻腾,飞舞,凌乱。寒风过后,再次落地。寒风乍起,再次漂泊。往复轮回,无休无止。跟一个无家可归,浪迹天涯的人一样。被生活困苦,贫瘠的风吹到哪里,就在那里停下疲累的脚步,稍作休息。风一起,便再次随风逐流,漫无目的,落在哪里就是哪里。永远都没有一个根。
一阵寒风突起,大片大片柔弱的树叶随风而逝,无力无奈的飞过欧碧的头顶,脸庞,身后。她挥手一抓,一片叶子被抓入她的掌心。摊开手掌,叶身破裂枯黄,有被虫子咬过的痕迹。如同被灾难烦恼纠缠噬咬的人生,残败不堪,面无全非。寒风再起,叶子从她的掌心随风而去。她平淡的凝望着那片叶子。那只平伸摊开的手没有收回,也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孤单,寂寞的姿势。
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悠然平稳的向前面驶去,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坐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披肩长发顺着风向后飞扬。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纯真,甜美,幸福的情爱芬芳。
欧碧极目凝望着他们无忧无虑,安然自得的身影,渐离渐远,渐次消逝在锥形的远方。她转身,沿着着镶嵌着白色鹅卵石的清幽小径向游乐场走去。小径两旁的草场上遍地蔓延着翠绿色的小草,草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小露珠。
广场上有众多老人。三三俩俩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跳舞,舞步迟钝,缓慢却充满生命的矫健。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在练习太极剑法,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嫣然自乐。还有的用自制或者买来的水笔练习书法,笔法沧桑,刚劲有力,字字句句,洋洋洒洒。有的蹲下身来,用手中的糕点食物喂养鸽子。那群象征和预示着和平的雪白色鸽子,轻快的啄食着他们洒在地上或者摊开在手掌上面的食物。有几只调皮的鸽子,居高临下的停留在四周绳索上,和一些好玩刺激的玩物上。安静而恬淡的凝视着广场上面的人们,神态安然而轻快。看不出丝毫的忧伤,苦痛。对于它们来说,它们只需要那么一点食物就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活得坦然而又幸福。
被成为万物主宰的人,却不能这样。人原本也是在为能够养活自己的一点食物而工作。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至于做什么也都没什么关系。做什么都可以忍受,接受。最后变成一种习惯,喜欢。然而,温饱思淫欲。欲望,享受,贪婪,把人们一步一步的引向罪孽的深渊。欺诈,盗窃,抢劫,杀人……不要尊严,淡薄人情,违法犯罪,无所不用其极。
人们沦陷在自己拉的屎里,无法自拔。人们沉浸在自己撒的尿里,无法自浮。
人们沦陷在自己编的谎里,无法圆说。人们沉浸在自己织的梦里,无法醒悟。
风,如同幽灵。来回游荡,飘忽不定。刮在欧碧的脸上,寒冷而凛冽。她凝望着过山车。游乐之王过山车,安静而又沉闷的停留在它的轨道上,宛如一条沉睡的白龙,做着它翻云覆雨,腾云驾雾,神游苍穹的美梦。
旁边售票亭子里的窗户已经开了。欧碧走过去,向窗户里面望去,一个肥胖的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吃早餐。脚前安放着电烤炉。泛黄的火光散照在她的裤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