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生活仍在继续。枯燥到我已经不愿去想这一切究竟有多无聊了。
又是一个周末,我去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发现街上有个人正在卖碟,与其他卖碟人不同的是,他不叫嚷,也不推销,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皮肤很好但有点黑,不羁的眼神往着远方,似乎在看着什么。我很喜欢这种眼神,也很奇怪有这么一个卖碟的人,于是借买碟名义上去攀谈起来。几句话谈下来,我吃惊不小,此人谈吐不凡,见识广博,绝不似一个普通卖碟的人。再深入聊聊,让我感到更吃惊,那就是,他竟然也曾经是个软件工程师!后来仅仅因为“感到枯燥”就选择了辞职,开始四处溜达,倒卖小商品为生,现在已经走了很多城市。
我感叹,似愧不如。
他说他喜欢这里,云都,他说他会呆在这里直到腻歪为止。
他衣衫简陋,一看就是一个小贩打扮。而我衣着光鲜,看起来像一个白领,然而,我是工作和金钱的奴隶,而他不是。我没多说,离开了他的地摊。临走时候,徐武对我说:我觉得和你说话挺投机的。但我仍没敢留下我的联系方式,因为这个社会早已教会我处处设防,教我们不和陌生人来往,处处戒备,好好的做物质的奴隶。
没想到,一周后的海边,我又见到了徐武,他在夜晚的海边兜售一种叫“恶魔之角”的玩具。自己头上带了一个,那种玩具其实就是一个女孩子用的发卡,上面有两个会发光的红角。带上后有如西方传说中的恶魔,因此得名。徐武的脸虽然很黑,但是充满朝气,也充满善良,带上那个东西,很搞笑的形象。引得孩童都来买,生意倒也不错。
我路过,他看到我。认出了我,和我打了个招呼,我走过去,准备和他聊聊,他正好卖完了最后一个玩具,将装玩具的口袋扔进垃圾箱,转过来对我说了句让我感到很怪异的话:今天我准备去抢劫,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你开什么玩笑,抢劫?抢什么啊,抢劫是犯罪啊大哥!”
“有的时候抢劫是犯罪,可是犯罪和犯罪不一样,有的够判十几年,有的连治安拘留都算不上。”
我被他说得很不明白,问他是什么意思。
“经过了一周左右的踩点,我准备去抢劫一家麦当劳。”
“抢劫实体店铺,那罪可不轻啊,你开什么玩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有点害怕,并开始考虑是否要报警。
“去抢十个板烧鸡腿堡,顶多够个治安拘留,如果被抓到后能主动交钱,估计也就是个批评教育吧。这些我都研究过,放心吧。”
我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奇怪,考虑到他可能是缺钱,就表示如果他想吃我可以请他。他却向我展现了他今天的收入——大约100多块,并告诉我,其实去抢只是因为“想跟那儿的美女店员说句话。”
我从来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因此立刻表示不想去。徐武却说:凌晨两点是最不容易被警察发现的时间,今天晚上,就是明天凌晨两点我在青山路麦当劳门口等你。然后就从背包里掏出一堆贝壳项链,开始兜售。
我回家了,然后洗漱,收拾躺下,我从未失眠,那天却有点睡不着。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我的理智终于被战胜了,我穿上了衣服就出门了。为了保险起见,我甚至拿上了收藏的军用油彩和头套,还有两撇假胡须,考虑到“持械抢劫”的问题,我犹豫了几分钟后终于把那把蒙古刀放下了。
凌晨一点五十分,我到了青山街,徐武已经在那里等了,徐武竟然还是在海边时候的那个样子,我问:你就这么抢劫?徐武平静的说:我毕竟是业余的。
“怎么听这话以前你也打劫过?”
“嗯,以前我弟弟学校有个小孩总欺负我弟弟,是个胖子,我就在他早上上学的路上拦住他,然后……”
“然后把他身上的零花钱都抢光?欺负小孩,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不是啊,我就是拿了一个饭盒,把他饭盒里的肉都抢走,然后就放他走了。连续抢了几次,到后来他就不敢带肉了。我就告诉他只要不欺负我弟弟,以后还可以吃肉,于是他就不欺负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