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役人员的训练资料属于军事秘密。这个梦境以前只有我看过,现在又加上了您。我向您保证,不会再有第三者接触这些内容。”王容突然拥住陈鸥,在他耳边说,“您马上就能知道那位救世主是谁。”
从站在门口的旁观者角度来看,这一刻他们就像在深情拥吻。
“你们在干什么!”陈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拉开了。他回过头,看见了尼斯,嫉妒和怒火让他原本英俊非凡的脸扭曲得可怕,就像一个现代版奥赛罗站在他面前。沃尔夫教授被弃在门口,茫然地看着他们三人。
“啊!”陈鸥慢慢说,他全明白了。
几天后,陈鸥站在军用机场,目送尼斯登机。王容和尼斯将乘直升机去最近的基地,从那里被运往任务地点。
“不去拥抱一下么?下次见面可能是一年之后。”王容站在舱门前,对尼斯说。
“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让我再碰他。”尼斯面无表情地钻进舱门。心理测试结果被解释为青春期恋父情结后,他终于取得了任务资格。
陈鸥把大衣领子竖了起来,望着轰鸣的直升机挥了挥手。
他们谁都想不到,下一次再见是五年之后,陈鸥站在被告席上。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预祝端午节快乐!
☆、第52章
五年后。
陈鸥站在被告席上,被控故意隐瞒新药副作用,过失致人死亡。
控方律师开始陈述。
“尊敬的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团成员,我们将指控被告犯有过失谋杀罪。请看这幅照片。”控方律师举起一幅放大照片,左臂有些摇晃。一个身着大学T恤的年轻人开怀大笑,整齐的牙齿显示其出身良好。其身后是一片如毯绿茵,几个精力充沛的大学男生正在踢球。
陈鸥抬起头,对上控方律师充满压力的视线。控方律师五十出头,鬓发斑白,左臂举起时很不自然,但没人会因此质疑其工作能力。众所周知,这位受人尊重的律师数年前因为被人体器官贩报复,在一次枪战中受伤,左臂因此留下残疾。
“控方律师为人峻肃,一丝不苟,而且由于那次受伤的经历,非常讨厌人体科学研究,觉得是你们这些科学家使得黑市器官交易繁荣兴旺。我恐怕他会让我们很难受。”开庭前,辩护律师警告陈鸥。
“照片中的年轻人今年博士三年级,就读安杰洛军事学院,高中时期田径成绩优异,曾在全国高中田径比赛中获得铜牌,因此获得安杰洛军事学院录取。三个月前,他服用基因研究所研发的药物,在第二天比赛中暴毙。”
旁听席上出现了一阵嗡嗡声,很多人将目光投向被告席上的陈鸥。他衬衫发皱,头发油腻,看起来很不体面,和经常出现在公益讲座中的英俊教授判若两人。
陈鸥闭上眼睛。他必须打赢这场官司。不能让这些人毁了他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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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五年前机场分别,尼斯再没联系过他。倒是王容偶尔打来电话,告诉他尼斯成长非常快,已经立下两三次功劳,上级对尼斯评价很高。
“但个人感情毫无进步。”王容遗憾地说,“希望时间帮他想通一切。”
“如果他有什么不对,无论身体还是情绪,尽快通知我。”陈鸥要求。
这五年,研究所开动马力,全面分析“神秘基因”。结果是惊人的:尼斯的基因载有极为强烈的生命活性信息。普通人类会因此加速新陈代谢而早衰,但尼斯的基因里有另一种因子可以帮助延缓新陈代谢,抵消早衰影响。总而言之,尼斯的存在是基因学的奇迹。
陈鸥甚至怀疑,尼斯的基因里可能载有人类延长寿命的密码,但他不准备向这个方向探索。在时间、精力、金钱都非常有限的情况下,他需要集中所有资源,来评估这种基因是否会给尼斯带来负作用。把人类寿命延至新的长度这种事,远远不及让亲人平安度过此生来得重要。
尼斯的基因还为他的阿兹海默症研究带来了灵感。随着基因密码一点点解开,陈鸥对人类大脑皮层活动有了新的想法。他接连发布了四五篇重磅论文,刊登在基因科学界的顶尖学术刊物上。他大胆改进了原来思路,研发出新一代实验药物,顺利通过了一期和二期临床试验,治愈率及有效性比第一代分别提高了大约5个百分点,比市场同类药物各提高了15个百分点,。
“足以死而无憾的成就。”教授评价。
“还需要观察。”陈鸥揉着太阳穴,他为这些研究付出了全部精力和一部分健康。
研究所同时开展五个主要课题以及数十个支持课题,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讨论等他参加,数不清的决定要他来拿。陈鸥通过猎头聘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前药企CEO来为他打理研究所经营事务,好让自己全心投入基因研究,但他既是股东又是教授的个人代表,每天仍不得不拿出两三个小时来研究公司文件。他逐渐染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有一次他问来请他拍板的课题负责人。
“若是错了,单这个决定就会浪费七位数的研究经费。但如果碰巧对了,会把这个方向的研究推进五六年。”比他大二十来岁的负责人看着他,对争取支持不抱任何希望。
很快研究所所有课题负责人都得到了陈鸥的指示:如果一个决定错了的结果只是浪费经费,不用再征求同意,尽管做!
“时间!在时间面前,金钱算不上什么!”陈鸥一再强调。
他如愿以偿赢得了时间,研究所对于基因融合的研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阿兹海默症药物只是其中成果之一。但他被金钱打得一败涂地。近几年,基因研究所没有承揽过任何商业项目,正在进行的研究耗资巨大,经费迅速枯竭。陈鸥和教授动员了所有人脉,能拉到的赞助越来越少。他把研究所值钱的专利全部抵押了出去,但对于每年五倍以上增速的研发支出仍是杯水车薪。在海外,仿制药导致销售收入连年缩水;在国内,路易斯集团把他们拖入了耗时日久的药物专利诉讼。陈鸥简直说不清哪个对研究所收入下降的贡献更多,是路易斯集团的白热化市场竞争,还是所雇律师团队的吸血式费用支出。
最后,陈鸥把研究所全部土地及房产都抵押出去,才换来了一家银行的两年期贷款,填上研发经费缺口。
“两年,只有两年。”贷款经理一再警告他,“到期还不上债,研究所就得破产清算。”
接下来的两年,陈鸥背水一战。
在三期临床实验中,陈鸥把志愿者扩大到了实验上限人数五千人,范围也不再局限于国内,而是向欧洲、亚洲等顶尖医院、医学院发去实验计划,请求协助。这时,他和教授在基因科学领域多年积累的名声和人脉起了作用。大部分机构积极配合,部分医院还请求派来进修人手。陈鸥全部接受。进修人员大大加快了研究所工作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