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明玉性命堪忧的时候,只听见“嗖”的一声,那仍挂在明玉肩头的狼忽然松了口,掉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狼群尚未察觉什么,明玉心中却是惊喜,海沧终于来了——那狼头上钉着一只黑羽箭,因在夜里,故而并不显眼。
罡风四溢,壮气横流,一片哀嚎之后,一座山岳踏步而来,镔铁黑戟不过一扫,已然将一方的狼全给打出去,或死或伤,只要挨着那杆戟,便无一幸免。
狼群一时被摄住,竟是忘记要攻击了。
“明玉。”稳定的声音,能将人最浮躁焦虑的情绪都安抚下来。
“海沧。”明玉趁着机会一跃,脱离了狼爪,来到海沧身边,与他背对而立。
然而海沧却并未想要与明玉并肩作战,而是将自己的弓箭塞到明玉手中,低低吩咐:“我牵制狼群,你到外面以弓箭射杀。近战是我所长,弓箭是你所长,相互辅翼,方可速战速决。”
明玉望着海沧,眼中还有所不愿。海沧却一推她,将她推出战团,恰躲过一头反应过来重新攻击的狼。
明玉咬牙,见着海沧已然与狼**战,跺脚反身向外围纵跃而去。她并不担心身后还会有狼来追,因为海沧必然会将狼全部牵制住的。
海沧见着明玉已走,心中松了口气,冷冷一笑,壮志豪情充溢天地,将那群二十七八头的狼直视作无物一般。铁戟之下,哀嚎都不及,全是死尸。
头狼也从树林中出来了。它不再躲在后面指挥攻击,而是出来直面海沧。到了此时,面对此人,若是头狼还不站在前线,则整个狼群的士气都要落到谷底,再不可能与那个人一战了。
头狼仰天长嚎,震动树林,自己却一跃而起,直奔海沧。其他的狼在头狼的带动下,纷纷扑跃而上,不留一丝空隙。
海沧全然无惧,铁戟直指头狼,就像要与他挑战一般。来了其他的狼,海沧不过轻描淡写,就将那狼给格杀了,眼睛却一直盯着头狼的动作。
头狼不愧是头狼,不但凶猛,也比其他狼来得灵活,即使是海沧,也没法在群狼的攻击下还能伤到头狼分毫。每每铁戟将要到头狼的面前,定然有其他狼来回护,而头狼也不过是趁着那一瞬便闪躲开了。
“啪”一只狼被射伤。它本来正要去啃咬海沧的脚,却被钉住了一只爪子,一时拔不出来。也不过就是挣扎的片时,海沧已将它杀了。
明玉已经行动了,然而明玉气力不济,伤势怕很严重。海沧心中惦记着。明玉弓箭一向比他要好,百发百中,从未有过失手。这一次却只射狼爪不射狼头,显然是因为担心气力不足不能射穿狼那有名的“铜头”,于是只选择了薄弱处,让海沧能够从容击杀。
明玉勉力抬起左手,狠命的握住海沧的弓,颤抖着,搭住箭,试图拉开弓弦,试了三次,左臂却全承受不住,三次都只拉开一半而已。海沧的弓比她的硬,没有四百斤力气根本拉不动。若是往日也还罢了,她多费些力气也还是能拉开的,然而今日正伤了左肩,别说海沧的弓,就是她自己那张,她拉着也难了。海沧说什么让她远距离弓箭射杀,不过是想教她远离危险而已。
然而,明玉绝不能任凭海沧孤军奋战。即使他更擅长近战又如何?那是饿了一整个冬天的大狼群,有一个狡诈凶猛的首领,个个贪狠绝辣,拼命嗜杀。海沧纵然厉害,也只在最初的时候震慑了狼群,占了些上风,后来头狼带着攻击,形势便又被扳回来了。
无论如何,都要拉开海沧的弓。明玉四下看了看,跃在一棵树上,寻了根结实的枝干,将自己的左手连着弓绑在上面勒紧,然后再右手搭箭拉弦。如此,虽然左臂仍然颤抖着用不上力,却至少不会被右手拉弦的动作给扯回来了。一点点张开满月,黑羽疾射而出,正中一只狼爪。明玉已然浑身汗透,喘息不定了。
终究成了。明玉微笑,咬牙,再取箭来射。这一次,不取其他,只取头狼。
海沧正自战着,他身上也着了伤,幸而不深,只是有些长,却正在腿上,故而躲闪之间有些不便。他更担心明玉,分明是见着她左肩伤得严重,她又是如何拉开自己的弓的?千万,别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