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谋之于凤姐。
那凤姐心中也正不自在。
无他,盖因前日王住儿家的攀扯出“月银不按时发”的话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凤姐心里有鬼,未免惊心。
恰逢王夫人来找他商议。
平儿在一旁,提起一事:探春的丫头侍书曾抱怨,每月府中买办统一采买的胭脂水粉都是劣质品,压根用不得,还得自己拿钱托人另买的方可使得。钱花两起,东西又丢一半。
说起来,买办做假帐、勾结商家、中饱私囊的勾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也是碍着诸多脸面,不便深究。更何况贾府规矩,待下人一向宽厚,若是一味的求全责备,未免惹人抱怨,贻笑大方。
今儿既然老太太动怒开了先例,索性整治一番。
婆媳二人计议已定,命人取了当月开销账簿来,命彩明逐项念了来,果然找出许多猫腻。
诸如报虚账目,做假帐,私费公报,如此种种,竟有一半的钱是入了买办人等的腰包。
凤姐心里那个气呀,老娘我辛苦理家,费尽心思的想法子节约开支,为了捞点油水甚至偷偷放印子钱,这起子黑心的奴才,胃口也忒大!
因干系不小,婆媳两个又不识字,命人请了贾琏来商议,又报之于贾政。
贾政本是图清静,乐得逍遥自在,细听端的也是吃惊不小。哪里想到,偌大荣国府表面光鲜,内里竟养了老大一堆蛀虫。遂下死命令彻查。
说来这贾政自幼喜读书,为人宽厚,人皆称有祖父遗风。可这老实人发起怒来反更可怕。
一时府上四个买办都被挖出来了,连三个管事的林之孝、周瑞、吴新登也没脱了干系。
王夫人、贾政、凤姐、贾琏四巨头齐齐出手,谁还跑的了?
涉事人等都捆了,报与贾母示下。
贾母也是吃惊不小。一一发落。
四个总买办打四十大板,限时归还贪没的银两,全家发卖。
参与的六个小头目打三十板,罚半年月银,拨入杂役粗使行列。
林之孝疏于职守,渎职受贿,因是世代服侍有功的老人,格外宽容。只打了十板,罚半年月钱,暂留原职,戴罪立功。
周瑞吴新登也各打十板,罚一年月银。
发落完毕,贾母因说乏了,其余善后事宜都都交与王夫人、凤姐。
贾政本是聪明人,这样一来自然也发现了自家表面繁华下隐藏的经济危机。
元妃省亲几乎掏空了家底,各方面用度花费仍按照旧例,进项却不曾增加,竟是入不敷出。若不从现在节俭起来,必至后手不接。想来想去,又和王夫人商议一回。一夜竟不曾睡。
次日一贾政早告了病假,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去见贾母,禀明利害。
贾母早有心事,闻言立刻重视起来。即刻命人传来王夫人、凤姐、贾琏,并贾赦、邢夫人,商议了半日。
很快贾府里放出了一批人。
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连卖身契一并赏了,外省路远的额外加赏盘缠。
对外的说辞是替贵妃祈福还愿。
这样一来下人数量就减少了三分之一。杜绝了人多差轻、吃空饷等诸多弊端,又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对内,声称贵妃娘娘崇尚节俭,最恶奢华浪费。贾母素手一挥,身先士卒,每日的份例菜式直接砍掉一半。邢夫人、王夫人等不敢怠慢,纷纷表态支持。
如此一来,贾府的总体伙食费几乎一下子省了一半。财政压力大大缓解。
东府那边,贾珍起初虽不情愿,迫于形式也不得不随着。倒是尤氏极力支持。
贾珍虽是高乐的性子,谁知一认真起来也是大刀阔斧,毫不手软;又兼尤氏带领贾蓉尽心尽力的协助,是以整顿的有声有色。
这一整就是大半个月过去。
荣宁二府面貌一新,家风肃整,渐渐的另有一番新气象,再一次成为都中一段佳话。
后来许多大户争相效仿。
有的成效明显;有的画虎不成反闹笑话。居然在都中掀起一股不大不小改革新风,甚至有星火燎原之势。那都是后话了。
且说当下,事情始末传到朝堂上,龙颜大悦。
圣上特意召见了贾赦贾政,当面嘉奖勉励一番,另有赏赐。
贾母王夫人等并凤姐李纨诸姊妹皆有赏赐。
元春欢喜,也命人传了赏赐下来。
贾府上下欢天喜地。
而整个过程中最平静的恐怕就是了。无他,已经精简过了,这次便没有什么变动。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贾母最疼孙女,所以迎春姊妹们房中丫鬟婆子一概不减,仍照旧例。
宝玉没想到自己一只小小蝴蝶,竟然扇起这么大一阵风。
不过,感觉不错!
这突如其来的成功莫非是穿越大神给的福利?
吼吼,赚到了哇!
这样下去不仅更加有望保住林妹妹,也可以多过上几年的富贵日子―——话说富二代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再细细盘算一番,发现还有两个大的隐患:一个是凤姐放印子钱的事情;再一个就要着落在死去的秦可卿身上了。
不急,还有时间。大可以徐徐图之。
目前宝玉更关心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卖猫女孩儿——石灵儿。谁让那双灵动的丹凤眼,像极了前世的宝贝儿子小帅呢。
幸而贾芸是个聪明能干的,见宝玉重用他也是不遗余力。
宝玉吩咐的第三天――就是宝玉打了王住儿女人的第二天――打听着找到了石家。
贾芸以宝玉的名义安抚了一番,送钱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