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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2)

,更显纤弱可怜。

任图以语慰之,见琼垂涎盘中鲜果,便取一枚置于其怀。琼愈喜,手捧鲜果食之,又望酒盏。“汝年幼,尚不可饮酒。”任图笑而阻之,则琼低眉挤眼,似恼非恼,甚是可爱。

美姬亦笑谢之,与众人共饮半酣,又启唇唱曰:“芳树吐蕊韶华艳,谁料细摇风过处,尽吹落,庭下缀阶媚。莫道红颜易孤老,一朝得君共白头,又惊起,黄粱生苦梦。”伴琵琶清越,其声愈悲。

是夜,众人皆拜别,唯太守之子欲留宿醉西阁,盖心慕美姬,求枕席欢。任图素不喜此辈,若非至宣州,必不与之交好。其时琼啼哭不止,牵其衣,纵小婢相劝,亦无法可施。“妾弟生性愚钝,岂敢唐突贵客!”美姬边拭泪,边命小婢强使其入内室。

正踌躇,闻琼哭声愈发凄惨,任图心下生怜,曰:“吾不可留醉西阁中,若不疑,可令汝弟随吾至客舍,翌日必送归。”

“去,去去!”琼强挣出,扑入其怀中。

美姬大惊,欲上前,又恐太守之子候得焦急,唯垂泪而已。

众人见之皆帮腔:“任兄正人君子也,无妨。”

遂携琼归客舍,任图并无邪念,视之如幼弟,抵足而眠。琼心稍定,忽泣曰:“感兄恩德,无以为报。”

“何作此言?”觉其不似先前痴傻,任图大惊,忙问道。

方以实言相告:“吾乃宣州一皮工,家三世为此业,技艺不俗。一夕随友赴宴迟归,过乱坟,忽见磷磷绿火飘近,甚惧怖,便急奔逃。然友得脱,吾体弱,终被女鬼擒。其遍体焦黑,面目狰狞,曰‘有冤有冤,天命不公!’遂取完好人皮,命吾为之制一囊若美女子,供其穿戴。吾不得已,依其言,后又被掠至此,盖皮囊须常描画,使妆容不脱。”

任图惊惧信之,又问:“若汝不能逃,为何今夜可随吾出醉西阁?”

琼低泣不止,答道:“往来醉西阁者,或骄奢,或好淫,无一真君子也。吾八字阴轻,而女鬼善用邪术,故吾苦受其制。然兄品性纯良,有一身纯阳之气,便不受女鬼蛊惑。”

一时恍然,任图愈怜惜其年幼遭祸,以手拥之,劝慰再三。琼渐收泪,曰:“望兄庇护数日,俟女鬼冤报,应不加害于吾。”

遂应允,竟夜无眠。

翌日,美姬果遣仆前来,然任图出言婉拒,强留琼在身侧,半步不离。诸友闻之,哄笑曰:“今任兄亦动凡心,奇哉,异哉!”

又旬日,忽闻太守之子纳美姬为妾,携之归。时欢宴,大火顿起,尽烧门庭,将一干人等困于府中。邻近皆趋而视之,欲救,则一女子放声悲戚,曰:“妾本宣州一娇女,负心郎君若豺狼,妾不食,妾不眠,烛泪一行映孤啼。身若浮萍意茫然,焦焚扬灰无归处,妾苦也,妾悲也,画皮将汝命纳来!”良久方息,既而火亦灭,地上余尸首数具。当中人皮剥落,乃美姬,累坠身侧。

旁人皆以为奇,方知太守之子尝恋一贫女,许以正室之位,然辄负心,使其独守空闺,不过婢妾。而太守自外归,偶见其闲步庭中,妆容素净,另有一番清丽韵致,便起邪心,强纳之。先遇负心,后受彼父子淫,女整日泣啼,抑郁而亡。恐事露,太守父子将女尸火焚而弃于乱坟,使其不得安宁。

琼闻此事,长叹道:“果身怀奇冤,怨气甚重。幸不伤及无辜。”

“此事了了,汝可安心。”任图亦嗟。

时任图客居宣州久矣,须离而归仓州。又恐琼孤身于此,无依无靠。思虑再三,谓之曰:“吾将归,汝若应允,可同去。”言讫,琼急拜谢,自是千肯万肯,面带喜色。便与之共舟,逾数日,至任图居所。于是以兄弟相称,日益亲厚。

俟琼十八,任图对其早生爱慕,碍其年幼,不加点破。然琼亦心知,即生辰夜,趁醉自荐枕席。一时情炽,便合欢,绸缪竟夜。遂寻媒妁,结契同心,变作恩爱夫妻。数年后,二人偶客宣州,梦美姬叩首,道:“妾一朝横死,厌貌焦黑,为求画皮而险伤无辜。感君二人阻之,未造下冤孽。今可重入轮回,特来拜谢。”言毕,消散无踪。

第26章(二十六)艳鬼

湖邑有富者,曰殷,年二十有六,拥万贯家资,珍宝盈积。虽为商贾事,雅好作诗吟对,所交游往往文人画士,非布衣也。然尚未有妻房,远近争以女婚之,不允,殷笑答:“若非有才情如艳鬼,有姿容胜过野狐者,不屑与之为伉俪。”因共讽其为痴,窃语道:“虽财帛动人心,沾世间浊气,岂能寻艳鬼野狐相伴?可笑,可笑!”

偶过章城,有契友在此,见之不胜欢喜,忙命人置办酒宴,共畅饮谈笑。殷亦喜,不觉半酣,及暮,因有事急,固辞将别。友不能阻,再三嘱之,曰:“城外竺山有盛景,人常游之,尤其世族子弟及墨客雅士,最喜山水。然吾一亲眷言山中多邪物,好迷人心志。若不留宿于此,应速离去。”又遣二三仆随从左右,恐其途中遭妖邪所惑,身不由己。

时日落风起,烟迷野径,近有芳草萋萋,远伫寒山孤清,好一派萧瑟之景!殷望而喟叹:“不堪只影随风远,几处秋声几处悲。”遂命诸奴仆归去,不必伺候身侧。众恐主人责怪,不敢擅离。然殷厌其扰清净,忽纵马疾去,仆不能追,唯诺诺而退。

一连行十余里,并无人烟,但见月影微茫,两旁草木疏落。殷往四下张望,自言道:“竺山之中,果阴冷无比。至夜风露将重,应早寻一处歇息。”便沿小径,又过几重岭,忽见十余步外灯火闪烁,趋而视之,则茅屋一间,门扉半掩。四无旁人,唯屋内一少年伏几上打盹,炉边正煮茶,水气升腾。

殷立于屋外,不敢入,抬手叩门甚急。则少年惊醒,起身察看,方知有陌生男子至此,正踌躇,问道:“汝,汝何人?”殷初见其容貌,大惊,良久方作揖而答:“吾好游竺山,不识路途,见此间一屋,冒昧前来。可否……借宿一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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