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见绿晴在场,便扭捏着不敢说,绿晴终是女儿家,只得扭过头,装作看窗外。采薇见韶槿已是一脸笑意,又道:“倒……倒是有中意的,只不知人家愿娶不……”
“采薇,若论相貌谈吐,府间的丫鬟只怕没有及得上你的,老太君原想的应该是让你脱了奴籍在外边寻个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没想到,你倒是看上府里的人了,不过你说得也是对的,毕竟人品最是重要。”韶槿拉过采薇的手,示意她在她的耳边说。
采薇嘀咕道:“倒也不是看上他别的,只是看上他踏实肯干老实可靠了。”她想了想,便轻轻在韶槿耳旁说了个名字。
她这一说,韶槿却险些扑哧笑出了声,道:“采薇,此人哪,若听说你相中了他,定是极欢喜的。此前三爷曾问他,缘何还不娶妻,人只说是看上老太君身边的采薇姑娘了,可只怕采薇姑娘看不上他。他只怕自己黑脸黑面,吓住了你。”
采薇便急道:“这般呆子,男人黑些又怕什么?”她说完此话,才惊觉自己的冒失,这般说话是极为护短的,这下只怕连一直在看窗外的绿晴也知道她的心意了。
果不其然,绿晴便回头道:“采薇姐姐,你是极有眼光的,我在庄子时,见识过秋子哥的本事,他是极能干的,又得三爷重用,定不会让采薇姐姐吃苦的。”
“我……我……”采薇想反驳,已是不能。
韶槿便也道:“这般也好,秋子我是极为中意的,他的契纸如今三爷也已经还了他,如今秋子管庄子管得井井有条,三爷是另算薪饷和分红给他的,你嫁了他,只安心在家便好。”
“不不不,我还是想来伺候三爷三奶奶。”采薇连连摆手。
“傻孩子,秋子住在庄上,你自也同他一齐住庄上,你识字又懂账目,帮着他,也算是帮着我和三爷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采薇的眼已变得亮晶晶的,闪着泪光,只面红耳赤地点点头,又道:“只是……只是我还想为老太君守孝三年。”
韶槿也点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是极难得的,只是这般却是辜负了老太君生前的美意了,她此前只盼你嫁个好人家,你守孝三年,却是误了你的好年华了,便是你等得起秋子恐怕也等不起,老太君泉下有知只怕是会伤心的。若按制,过了三个月,便可成婚了,只是这般却也误了你那片心,不若我先去问问三爷和秋子,若合适,你们可先定亲,一年后成婚,你看如何?”
采薇的鼻子酸酸的,想了许久,方道:“一切全凭三奶奶操持。”
绿晴也在那幽幽地道:“采薇姐姐,你莫担心,我替老太君守孝便好。我会日日为老太君念上一篇她最喜欢的《清心咒》,再抄写些佛经烧给她老人家。”
“绿晴,你这般说,也是违了老太君的心意了。”韶槿见绿晴仍是那般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劝慰道:“你还这么年轻,老太君也是盼你能好好地过下去。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以前的事是你年纪还小,难免总有些犯错的时候,你也不须太介怀了。”
绿晴却摇了摇头,道:“三奶奶,我知您和老太君都是极疼我的,只是如今我每日诵读佛经时,确是感到内心一片清明,这感觉是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韶槿见绿晴话是这般说,可是脸色微微发白,显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便道:“绿晴,我知你是个倔强的,只是你毕竟还有母亲和弟弟,你不想回去看看他们么?”
绿晴这才哇地一声哭了,道:“我怎会,怎会不想见他们。只是我只觉自己当初动了恶念,若不一心向佛,只怕菩萨会责罚于我。我回去,会连累了他们。”
韶槿这才知道,绿晴这日日诵经,却没得人指点,老太君和采薇都是沉默寡言的,她恐怕是一个人越想越钻了牛角尖,只觉自己损了名节便是天大的罪恶,不由感叹道:“绿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说恶念,每个人都起过,你那般错,也并非什么大罪过,你日日抄佛经,又素来是个良善的,我看,菩萨早已原谅你了。而且,你也未害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