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尚谦好像蓦然明白了原先的尚公子的苦衷。但他不能堕落,那般只会让韶槿和宁宁承受更大的压力,他应该更像个男人,做她们遮风挡雨的避风港。现在的自己,太不够成熟。
尚谦的心里许多念头几经沉落,老太君便静静地看着他,见他面色变幻,以为他还在想着原先的事,只道:“谦儿,有许多事,只需你我心知肚明便好。这件事查下去,你想想,会是怎生光景,可能会是你大哥,可能会是你四弟,甚至也有可能是你二哥。谦儿,这件事,祖母不查,是想保护你啊。”
吴太君的这句话便更是直接,尚谦心里也是明白,祖母这是在提醒自己,在这危机四伏的侯府里,因他曾经的“年少荒诞”,就算吃的最好用的最好的是他,但在侯府里最无实权的是他,最没有人脉的也是他,实际上,仅他一人在孤军奋战。而且,最糟糕的是,他还从未有自己便是尚谦的意识。
尚谦跪下来,朝吴太君拜了一拜,庄重且严肃。
“你起来吧。祖母会在别的事上补偿你的。”
“不,孙儿这是谢谢祖母教诲之恩。”尚谦又磕了八个响头,道:“今后孙儿定不会再让祖母操心。”
吴太君用手抚了抚额头,示意自己累了,尚谦这才退下,慢慢地合上门。
而吴太君方才见到他坚定的眼神,也知他自幼是个聪明的,此事之后兴许便会追上自己的那些兄弟,但却又有些担心,等这些孙儿都各自羽毛渐丰,侯府又会怎样,若谦儿追上了自己的那些兄弟,又有着嫡长子的地位,又会有何事发生。但让吴太君稍稍心安的便是,不论外界传言如何,她知道她这个嫡长孙,是个良善的。
一灯如豆,吴太君便真的觉得有些困了,但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不大晚,她便知道,自己这是真的老了。
尚谦只觉自己从未这般自责过,痛楚过,失魂落魄地回了快意居,韶槿却仍未醒来,仍发着高烧,大名府的名医轮流来了个遍,却都束手无策。
尚谦坐在床头,一直握着韶槿的手,只盼她能早点醒来,能同他说一句话,笑上一笑。她原本便不属于这,会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会不会再醒来,却又换了一次灵魂。但他心里也有些矛盾,如果,如果她能这样回了现代,也许会幸福一些吧。但他有自私地想,那样这世间便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尚谦已很多年没流过眼泪了,便是他忽然穿越了,想到家中父母,他也是心中难过,总提醒自己要忍住悲伤,好好在此活下去。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有无助有软弱有害怕,还有很重很重的伤心。但他也决定,自这次尽情流泪之后,他便要让自己迅速地成熟与坚强起来。
人,总是在自己一步步逼迫之下成长起来的。
因此,当第二天韶槿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虽然满脸倦容,却仍在对她微笑的尚谦,还是像以前那样的温柔斯文,只是眼神里添了份坚定。
“你总算是退烧了,大夫刚刚诊脉说只要不烧了,休养几日便好。大夫还在外间候着,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哪里都很好。你是不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你先休息一下吧。能再见到你,真好。”韶槿笑了,甜甜的,甜到他的心扉里。
“我先让秀秀给你端碗热粥。”
“不急,我不饿。喝了一肚子的水,现在还撑着呢。”韶槿眨眨眼,拍了拍床铺,说道:“相公,你上来。”
“嗯?”
“你和我一起躺着。我一个人,有些冷,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