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即将要成为她的丈夫,但是她在他的面前,仍然羞涩得像是受惊的兔子。
归靡拉了落雁进门,因为家里马上要增添人口,所以他特意动手新做了桌椅、箱柜。木工活都是他自己完成的,不需要另外找人忙帮。他先把木板锯好,然后敲敲打打,桌椅有了,箱柜也有了。
木制的家具做好之后,他打算全部都上漆。
山林里生长这一种漆树,在树身上面割几道口子,把流出来的汁液收集起来,便可以作为漆刷木器的原料。用木棍不停地搅抖直到粘稠,然后加入铁末或者朱砂,原来透明的汁液颜色就会发生变化,最后成为用来粉刷木器的黑漆和红漆。
归靡示意落雁去看已经做好的桌椅,询问她要漆成什么颜色。
这些事情他实际上可以自己拿主意,但是他喜欢看到她目光中流露出惊讶,喜欢她感激地看着他的感激,每当这种时候,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再苦再累也值得。
“桌椅都刷上黑漆好不好?”
落雁再次动容地看着身边的男子,他到底有着怎样灵活的一双手?就连她的家中所用的家具都没有这样讲究,但是他做给她的椅子,却是全部都上了漆。“然后红漆用来刷门窗和柱子,一定会又耐用又好看。”
只要落雁说好的,归靡都会在心底里同意。
他露出淳厚朴实的笑容,拿起了猪鬃毛做成的刷子,动手去刷第一张椅子。落雁想要帮忙,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入手,未免添乱她最后只好坐在了木屋门前,托着腮安静地看归靡干活。
漆好了桌椅,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因为树漆遇到高温便会融化,越晒就越是粘乎乎的。但是把它们搬进阴暗的地下室,越是潮湿干得反而越快,待到树漆都干透之后,出来的就是漂亮光洁、结实耐用的家具。
虽然归靡长得又高又壮,但是他干起这种细致的活来,丝毫也不显得笨拙。
这个男人像是没有他不晓做的事情,落雁模糊地想到,她对他的了解是这样少。关于他的父母、关于他逃难来到江家村之前的事情,或许要解释事情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完成,但是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地全部找到答案。
认真干活的男人最好看,落雁被归靡的侧影完全地吸引住。
他穿着天青色的粗布衣物,浆洗得硬邦邦的,被汗湿之后贴在了结实粗壮的胸前。她注视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渐渐的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归靡偶然转过头,眸光正好与落雁的碰撞。
显然她是很想亲自粉刷一下桌椅,于是他招手示意她过来尝试。
落雁接过了归靡递到她手中的猪鬃毛刷子,把手上面还余留着他暖热的体温,她烧红着耳根,仿佛他方才所做的,把树漆来回的涂到木椅之上。“如胶似漆”果然不假,要把又黏又稠的树漆刷上去,看似简单的事情,但做起来却是很有讲究,不亚于她拿着绣花针刺破被枕。她不是刷得太重,就是刷的太轻,涂得像是大花脸一样,实在是非常难看。
归靡好笑地从身后伸手过去,执住了她的手心,教她来回地粉刷。落雁感觉到归靡身上的热力,隔着衣物传透过来,她的脸红得越发厉害,呼吸也乱了,头脑更加是晕晕沉沉的。
“归靡——”
她轻声地开口,几乎要化作一摊软水,倒在他宽厚的胸怀之中。
归靡拿走了她手中的刷子,扳过了她的身体,入神地注看着她。再过不久,她将会成为他的女人,所以他用的是占有的目光,这个世间只有他一个男人,可以用这样的目光注看她。
落雁的目光与他久久凝视。
跟这个男人相处的时候,并不需要言语,只是透过彼此相视的目光,她便似乎可以读懂他心中的千言万语。
没有等全部的桌椅粉刷完,落雁便挽起了篮子离开。
刷家具是细致活,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假若等归靡全部粉刷完毕,她回家就会太晚。
归靡带着大黄狗,一直把她送出了竹林。
他在桥头前面停下了脚步,就像落雁第一回过来,他最后送她离开的情形一样。落雁挽着洗衣篮走上了石桥,而归靡的目光仍然在桥头的另一侧紧紧相随。她低下头含羞,整颗心都被即将与这个男人相守,每个日子里的幸福和喜悦淹没。
075初经人事
白露很快就过完,竹桃出嫁之后,寒露紧跟着接踵而来。
落叶与归靡的婚事,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也是一切都准备妥当。江长勇身为一村之长,女儿出嫁是全村人都关注的事情,而乐大夫不单止在江家村,就连十村八寨也是广有人缘,因此两个年轻人的婚事,便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村里不少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曾经请落雁帮忙绣过被枕。
因此轮到她成亲在即,大家都纷纷地送来贺礼。
有人送的是一篮鸡蛋,有人送的是一袋白米,物品虽不贵重但是情意却是极浓。落雁的娘用红糖以及特意在镇上订做的礼饼,一一回礼了回去,然后象征性地留下了几样,其余的都让孔武送到了归靡的木屋。
按照村里的习俗,婚事都是三天前就开始张罗。
落雁出嫁的日子定在初十,所以初八的这天早上,竹桃便已经第一个登门拜访。
“勇婶!”
她穿着一身粉艳的新衣,进门便嘴甜地向落雁的娘打招呼。
落雁的娘正在让孔武准备成亲当日设宴煮食的柴火,看到竹桃进门,脸上便露出欢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