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伙子,小伙子!”这就是找茵茵的那个王媒婆,她家和王成辉家,虽说是一家,但血缘太远,王成辉已经不认识她了。
“啊?”长富从冥想中回神,“怎么了大妈?”
“是不是有人给你提那个姑娘了?你别看,那是个丫鬟,可人模样俊俏,又识文断字,可是好得不得了的女孩呢。”
“我就怕我不配。”长富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来。
“小伙,那你不用操心,有女百家货,讨饭的也说一说呢。何况你这么俊个大小伙,在铺子里熬上几年,也熬出个掌柜来,那女人还不跟着你享福呀。你说,张家那丫鬟,你可是愿意?”
“愿意!”长富心咚咚跳着,似乎用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话,他心暗暗担心哥哥知道了,会骂他,他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你要是愿意,那我,就给你提亲去了。”
长富狠狠心,答应了王媒婆,哥哥骂就骂吧,鸭蛋如果看不上他,他就在铺子里干下去,大不了不回南落村了。
王媒婆左转右转的,就是还不走,长富最后没法子,拿着一包哄孩子的米花糖,红着脸给了王媒婆:“大妈,这个,你拿回去哄孩子,我这马上也没个东西的。”
王媒婆见这么寒碜,有点不悦。不过,总好过空着手吧,她接过来,笑嘻嘻地走了。
晚上,长富从住的床上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文钱,放进了柜台。这是年前,成辉给他的工钱,一共一百文,他上次花了二十文,买了一根木簪子,想送给鸭蛋,回去时,看到鸭蛋头上的银簪,他又犹豫了,最后也没拿出来。他靠在床边的墙上,拿着那根木簪子,心里七上八下,鸭蛋看他时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情义绵绵,他每次望见,都好像能溶化到里面。
唉,看上他的女孩子,多了,都不能成。以前,他也没往心里去,只有这个小红,好像勾走了他的魂儿,到了这里,他白天强装笑脸,晚上,不停地叹气,家里一时半会是不会有钱给他出彩礼的,鸭蛋再好,大概也是一场梦。
长富在床上烙烧饼似得翻了一夜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第二天,他强打精神,支拧了一天,太黑上了门,给成辉嫂打了声招呼,匆匆回了南落村。
陈长庚已经睡了,他爹还在看羊,见他这么晚回来,吃了一惊:“老二,出啥事儿了?”
“没事,爹,这阵子忙,都没回来看你们,”
“这孩子。”老头激动了,“我在家好着呢,回不回的。唉,你看看,这么晚了,还不嫌累呀。吃饭了没?”
“吃了。”长富没敢说没吃。成辉哥还行,这个成辉嫂吝啬地厉害,成辉哥不在家,他天天吃的都是粗粮,中午的面条,不是豆子面,就是高粱面的。幸好长富不挑食,吃饱为止,不论好赖,今天他说要回去,成辉嫂就不给他饭,他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只好饿着回来了。
长富硬撑着,留在镇上,是不得已。在南落,鸭蛋天天在眼前晃,他害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做了出格的事儿,坏了自己名声也就罢了,要是坏了小红的名声,他的罪过可太大了。就像今天,他实在忍不住,回来求哥哥,让他托人向茵茵求亲去。这会儿,看到老爹,他心又凉了,家里的境况,他不是不知道,怎能让那么好的女孩子,跟着自己受穷呢?长富和爹坐一起,问了问家里最近的情况,就和爹回了屋子。
长贵和长命都睡地很熟,他悄悄挤到这俩身边,扯过被子,睡了。
要在大早赶到镇上,长富起的很早,爹已经起来,大哥也起来了,正在扫着院子,嫂子病了之后,大哥就负责起家里的卫生,这已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