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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2)

姚福贵放下手里的工具,问刘玉柱。“我去方便一下,你去吗?”

刘玉柱直起腰,一脸的不耐烦:“那种伙食,肚子里那来的屎,撤泡尿就没了。”

姚福贵叹了口气,对于连狗都嫌弃的伙食,他何尝没有抱怨,可是,屎到了肛门哪有不去方便的道理,见刘玉柱不去,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工地,想到外面找一个背人的地方去大便。

“回来,干什么去。”

一声嚎叫,止住了姚福贵的脚步,他回转身,见是日本士兵福田手里正拿着一根寸粗的硬木杆怒冲冲地向他奔来,心里不由格登一下,不知犯了这里的那一条规矩,为了免除祸端,脸上立即强挤出一丝笑,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憋得慌,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下次一定注意。”

“和皇军作对,找死是吧?”不由分说,福田手里的棍子就狠狠地落在姚福贵背上。“看你初来乍到先教训你一下,要不然非打死你不可,回去憋着去,挖地道要紧。”

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从来到这里,姚福贵就预感到这地方决不是像一般的工地,而眼前不懂情理的士兵,还有随时可以看到的,一队队端枪巡视的士兵,有力地证明了人们最初的猜测。姚福贵是个聪明的人,他不想吃眼前亏,可心里那口怨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嘴里嘟嘟嚷嚷地小声说:“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妈的,连拉屎的自由也没有,简直连做人的尊严也给剥夺了。”

“你说什么?”也该姚福贵倒霉,离去的福田没听到他说的话,却让从外面进来的秦福听到了,他的话里满是讥讽,好像他这个二鬼子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日本式的魔鬼。“说你聪明吧,你傻得可怜,说你愚蠢吧,你还能说出两个新鲜的名词,不知死活的家伙,连这点儿事都看不出来。自打皇军进了这满洲国,人们的自由和尊严早就不存在了,何况在这里呢,往后该学的东西多着呢。”

姚福贵意识到秦福说得并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他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总有一些人常常非要背叛自己的民族,而要去帮着魔鬼去作恶呢?为了适应,还是为了生存,都不是,只能这么说,这是一些披着人皮乞怜的狗——癞皮狗。想到这里,姚福贵觉得他的比喻是如此的恰当。因此,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难以表述的笑,而不是那种硬挤出的,无奈的笑。心中暗道:“没有这些助纣为虐的癞皮狗,东洋鬼子也不会这么嚣张。”

“看什么。”秦福见有人停下手里的活,都把目光聚集到这里,大声喝斥着。“不懂规矩是吧,我再重复一遍,今后干活的时候,不许乱说话,不许怠工,谁要是犯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狂妄的口气盛气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与日本士兵没有什么不同,人们不情愿地弯下腰干起没完没了的活来。

由于这里外部、内部环境的特殊,他们这座地道工程的神秘,再加上日本士兵和工头的凶狠,不禁令所有刚刚到来的劳工产生出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种本能的生发出来的,每时每刻都在增强的感觉,使得这些在穷途末路中误入魔窟的人,对这里也产生了颇强的好奇。在以后的日子里,经过细心的观察,以及点点滴滴的经历,综合大家的所见所闻,初步弄清了这座处于荒郊,被铁丝网围着,被高墙,电网防护着,众多的日本士兵戒备中的所谓的‘关东军给水防疫设备厂’,实际上,这是一座严密的,恐怖的,令人肝胆俱寒的食人魔窟。对在如此庞大的地域里卖命的劳工来说,在黑暗中,正行走在一条架设在万丈深渊的枯木桥上,随时都会被恶魔把他们从这座枯木桥上推下去,或被摔得粉身碎骨,或被分解得支离破碎,或被喝血剥肉,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在黑暗中,他们一点儿点儿地靠近了隐藏在这里骇人听闻的秘密,同时,也一步一步地靠近了死亡。

这是一座食人与被食的魔窟。

在人的一生当中,有些事情并不是由人自己可以任意去选择的,总是有一种可怕的外力诱骗你,或是强迫你去选择。如果说在黑暗中,外面的那个世界,在凄凉之外偶尔还能找到一点儿意外的欢乐的话,那么,在这座食人魔窟里,只有痛苦、恐惧和死亡。

不知是工头故意捉弄人,还是隐藏在乌云后面的太阳被人钉在地平线那一边了,繁重又紧张的劳动使人们感到腰酸背痛,疲惫的让人感到窒息一样地难受,人们不敢直直酸得发麻的腰,不敢敲打一下痛得难受的背,更不敢停下来那怕站着休息一下。士兵和工头不允许人们喘一口气,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士兵与工头凶残的犹如利刃的目光,所能听到的只有不许偷懒,快点儿干活的狠毒的叫喊声。

虽说华龙经过常年累月地劳作,已经变成一个钢筋铁骨般的大汉,这样无休止的劳动,也让他有些吃不消。日本士兵和工头的喊叫早已让他心烦,这种囚徒式的生活令他震惊。

在思想的黑暗中,疲惫不已的人最怕什么?最怕没有人交流,最怕没有人帮助驱走心头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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