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阵冷风刮过,清河殿的值殿宫女们都从面色铁青的怀箴脸上看出了他的隐约不发的怒意,更不要说是和他对面而坐的霍完悔了。
由于容贵妃喜旧,这些宫女在清河殿待的日子不短,大多都见过霍完悔。因为他脾气冷峻,不苟言笑,任何值殿宫女见了他来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霍世子。
一个霍完悔就已够受的了,偏偏今天不知怎地,就连见谁都笑的玉面公子怀箴也都是满脸冰霜。
容贵妃午休未醒,而这霍完悔又显然是来找容贵妃的,偏偏碰上怀箴故意将他拦在了正殿外。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霍完悔重重地放下手中茶盏,怒视着怀箴——被他无端地在清河殿耽误了两个时辰的霍完悔心中早已不耐。
怀箴却忽然一扫方才的冷峻凝重,甩开玉扇笑道:“我又没病,吃药做甚?倒是你,火气越来越大,还是回王府补一补吧?”
一看到怀箴那种笑容,几乎周围所有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可霍完悔只是冷哼一声:“多谢。”流萤离开霍王府以后,怀箴也就不再造访。他却不知碍于什么,连进宫的脚步都有些迟缓了。
反复地告诉自己要恨她,却不是恨她是敌国的人,他可以不在乎可以不计较可以一笑而过,政治不是阻止真心的理由。
他恨的却是她用生死的危险来欺骗他。恨的是她竟然可以在乎魏行云更胜自己。恨的是现在轻易如苏秉,怀箴都可以天天看见她。
千屈依旧满地繁盛,他却夜夜惊梦不可自拔。
怀箴看着霍完悔道:“不用谢!我问你——”
他沉默许久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霍完悔的沉思,蓦然才发现自己的表情也许早已在怀箴面前泄露无疑。霍完悔憋着声音问道:“你拖了我两个时辰,该不会就是要问一个问题吧!”
“你不想听算了。”怀箴毫不示弱,两人气氛顿时再度剑拔弩张。
而霍完悔冷冷地咬牙,声音宛如从牙缝中挤出般道:“给你半柱香时间。今晚陛下请了昌庆班,你难道又想我违旨?”
“我问你!”终于懒得和霍完悔磨嘴皮子,怀箴怒从心起,一步上前居然猛地揪住了霍完悔的金领道,“为何要告诉我娘流萤是天香洱海的属下?”
怀箴的气息那么近,几乎吐到了霍完悔的脸上。这让素来癖好洁净的霍完悔顿时不满,一把冷冷地甩开怀箴的手,讥笑道:“原来你知道流萤是天香洱海的属下!”
“混蛋!难道流萤不是你的妻子吗?难道你不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对流萤来说就多了一分危险吗!”怀箴见他那个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而霍完悔却淡漠道:“危险?你不设计让她进宫,她就在我霍王府,能有危险吗?”
说来说去,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对流萤是多添一分危险,可每当想起那个晚上在后罩房看到怀箴看流萤的眼神,霍完悔就再也抑制不住熊熊怒火——情感轻易地就可以焚烧理智。唯一能阻止怀箴的只有容贵妃!
怀箴见霍完悔说得挑衅,悻悻道:“待在你那霍王府,迟早死了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