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好俊的眼力。”流萤看了看自己绣的那一团白茫茫,只可勉强看出是花来。若说是花,又可以说是桃花,杏花,李花。可容贵妃不但看出流萤绣的是花,而且看出来她绣的是梨花。
容贵妃叹了一口气,抽走了流萤的绣布,道:“是不是我将你留在宫中,难为你了?”
“娘娘何出此言?”流萤一惊,眼睛中的神色顿时掩盖不住。
容贵妃也是流萤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女人,她心中在想什么,容贵妃岂会不知?只见容贵妃淡淡一笑,道:“在绣艺上,世子妃在宫中众女中已经无人出其右。可最近几日下午和我在一起切磋绣艺,你总是绣得平常。今日连最普通的梨花也绣得模糊——我只是猜你心中有事,无法定心罢了。是不是思念王府,期盼着能够早日回家与夫君团聚?”
流萤还来不及辩白,容贵妃眼神却已经有一丝丝黯然:“也对,没有人会喜欢这个金色的牢笼。”
流萤听得‘夫君’二字,心中蓦然浮现霍完悔久违的面庞——她进宫多日,又出了被人劫持这样大的事情,却始终不曾听闻霍完悔有半点进宫的动静。流萤心中早已想必他忘了自己——不过是扬州一个稍微别致点的女子罢了,还带着与天香洱海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大丈夫又何患无妻?
流萤的心中亦有些许黯然,虽然反复地告诉自己——与霍完悔的那一夜不过是露水姻缘,更不要说她还肩负着洱海重任。敌国的男子,她不能动心。苏秉已经给了她一个最好的教训了。现在这种生疏退却的情况,是再好不过,求也求不来的。
可越是这么试图说服自己,霍完悔的面容就越是清晰,她甚至时常梦见他与她在一片巨大的千屈花丛,流光溢彩,遥遥相望,弄玉吹箫。
一咬牙,流萤道:“贵妃娘娘多虑了。流萤喜欢清河殿,并没有考虑过回王府——世子对流萤也并非娘娘心中所想。”
早就听说流萤是霍王妃的娘家人,也难怪会和霍完悔关系不好了。容贵妃见流萤眼圈微微泛红,顿时打消了送流萤回霍王府的念头,怜惜道:“我也喜欢你喜欢得紧。你既然不愿回王府,那爱在清河殿住多久就住多久。只当我这里是你的第二个家。”
“娘亲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您准备收流萤做您的干女儿?那我可怎么办啊!我可不要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妹妹!”一声不满而哀怨,却充满着浓郁撒娇味道的男声忽然传来。原来是怀箴在宫中闲逛,‘逛着逛着’就到了清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