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看到流萤，也是一愣，但旋即恢复了平静，笑道：“姐姐万福。”话毕还真轻轻巧巧地行了个礼。
眼前的流萤，和当夜那个身披大红嫁衣，面色苍白的女子完全不同了。那个女子清冷优雅，仿如谪仙。而眼前这个流萤梳着时下贵妇普遍的发髻，平平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显得娴静而居家。
流萤没想到红药会来，她微微颔首，道：“坐吧。”面对红药，流萤心中其实是有一分歉疚的。虽然算不上横刀夺夫，但流萤因为久居青楼，却知道丈夫不在身边，流连他人时空闺女子的寂寞。更何况红药不久以前才小产。
红药笑得美艳，道：“姐姐，昨夜…”
流萤脸上一红，急忙要开口，红药却笑着摇了摇头，口气里也听不出个滋味来：“姐姐不必害臊，得到世子的宠幸是喜事…说起来那日妹妹真是对不起姐姐。也不敢求姐姐原谅。”她话音未落，竟然作势要跪下对流萤谢罪。
流萤被她唬了一跳，连忙起身上前扶她。
只见红药却反手扶住了流萤，薄嗔道：“姐姐新承恩泽，身体娇虚，怎么早上还出去吹风？红药特地为姐姐寻了个方子，熬一碗汤药，姐姐喝了保准腰腹不再酸痛了。”
流萤明了红药来意，微微一笑道：“流萤正觉得腰腹不适，想去找大夫开个方子，还没动身，正巧姐姐就来了。”
红药闻言大喜，回首对身侧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去把药取来？”那丫鬟得令，径直出去了。
红药拉着流萤的手，一脸唏嘘，絮絮叨叨地说着。
流萤保持浅浅的微笑，看似听得仔细，可心里却也如红药一样，百转柔肠。
不过是一夜宠幸。而且这宠幸还是霍完悔伪造的，可却在女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丫鬟嬷嬷们的态度变了，霍舒儿和红药也争先恐后地来示好了。而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心里头又微微地刺痛，苏秉的脸不经意地浮上心头。
他曾经翻开她的手掌，指尖触过她的掌纹，那是一条断裂的纹路，密密地爬过她的掌心。他笑着说那是对她的疼宠，慢慢地爬过她的手掌。蔓延的感情线，流萤曾以为要刻一辈子，才能把宠爱画得那么长。
可惜情深不寿，红极必灰。
曾经信誓旦旦的苏秉尚且如此，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现在身边的人对她真呢？
流萤接过药，一饮而尽。
红药心中欢喜，笑容满面也不加掩饰。流萤要留她用午膳，红药却推说还有女红，匆匆忙忙地走了。
放下空空的药碗，流萤的心中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