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谢了,不是还有君子兰;仙客来吗?”说罢观察她的神色,“你若都不喜欢;我给你送几盆墨兰去,院中的燕子掌也快开花了。。。。。。”
“不用。”沈云梳急急拒绝。京中谁不知恒王妃爱侍弄花草;她怎好夺去人家给女儿的盆栽。说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瞪起眼道:“你还没答我,侍卫怎么确认是你的呢!”
“那些人都认得我;就算有那会易容的江湖人士;绮罗郡主腰间的令牌也是做不得假的。”顾玉琦微微一笑,“说来,近日他们倒有了新的辨识真伪的法子:顾玉琦脖间总挂着个上好的和田玉佩。”
听了这话,沈云梳的脸却没有像往日一样更红,神情肃穆又庄重:“阿罗,你对我太好了。”
“早先不都说了要结拜吗?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只想毫无保留地对她好。然而顺其自然对于她们来说是不可能的,没有准备任其发展,只能酿成悲剧的结局。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沈云梳听了这话,却禁不住皱起眉,心中有些难受。
只是妹妹吗?
她想象过阿罗与他人十指相扣,走下温暖的阳光下,镀了一层金辉的模样。。。。。。心会揪起来,会疼,会痛。更别说抱在一起了;她恨不得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不,她怎么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时心中惶恐,却又隐约明白了什么。
自己长到十二岁,阿罗并非是她第一个朋友,却是最重要的那个。阿罗对她太好了,才让她生出占有的心思。
“可我不愿只当阿罗的妹妹。”她抬眼,认真地看她。
沈家次女盼望着阿姐能找到疼爱她一辈子的如意郎君,却不愿顾家阿罗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入他门。
顾玉琦心跳了跳。梳儿睫毛长长的,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阴影;又很柔软,像猫儿一样挠着她的心肝。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自然不只是我的妹妹。你是我此生的挚友,知己。”
“嗯。”沈云梳应了一声,却仍有些失落。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也不知。
接下来二人便随意在书院中逛着。放假期间除了几位了无牵挂,又不喜热闹的夫子待在东陵,其余师生都归家了。园子里空荡荡的,她们一个人也没碰上。
五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沈云梳平日除几位密友外,甚少和旁人来往交际,空余时间都用来读书。
她是个雅人,喜欢美景,僻静之处基本上都寻访遍了。其中不少,是二人携手走过的。
来到顾玉琦最爱的一处瀑布旁,丁香色的花田在夕阳映照下若明若暗,她一瞬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再去沈云梳钟意的绿荫桥,这名字是她起的,被郡主夸了一句“大俗大雅”,羞得她连说不敢当。
绿树成荫,草丛间是学子们踩出的小道。小溪清澈至极,连条鱼的影子都见不着。上边架着一座拱形小桥,连着倒映出的影子一起看真像块椭圆形的宝镜:镜中水天一色,偶尔飘过几朵白云。
沈云梳微微偏过头,悄悄打量身边人的侧脸。阿罗的脸庞正如脖间那块玉佩一样,毫无瑕疵。之前时常担忧哪家公子配得上如此佳人,眼下却不得不承认,也许真有那般好的少年人,但她不想让顾玉琦出嫁。
如果阿罗不是先太后亲封的郡主,她也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好了。沈云梳悄悄叹了一口气。事在人为,她可以自梳,带阿罗游遍万千山水,看遍世间美景。
眼下,却只能在书院中携手。
身后几步的距离,沈云梳的两位侍女见她们不再僵持,似乎恢复了以往的亲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宜绫和宜绡却没那么天真,隐隐约约看出二人都有心事,却不肯向对方坦言。
一晃天色已晚,二人翻墙而出,就听一声低喝:“什么人?”
“是我。”顾玉琦声音中隐隐含了几分笑意,沈云梳不禁也跟着勾起嘴角。
真是没救了。
几个侍卫呼啦啦跪下:“小的有眼无珠,冒犯绮罗郡主了。”
“无妨,继续巡逻吧。”
见他们走远,沈云梳问道:“守卫们竟然都听得出你的声音?”
顾玉琦神秘地笑笑,没有答话。
要搁前些时日天肯定早黑了,今个却还亮着。远处霞光万道,是一条条柔软的曲线。被染成粉色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漂浮在空中,围绕着光球似的金乌。
二人腿脚有些乏了,干脆来到李记歇脚。李老伯正坐在长凳上,盯着桌上的紫砂壶发呆,背影显得怅然而寂寥。
听到声响一转头,看见她们微微一愣。站起身来,“林小姐好,这位是。。。。。。”
“我姓顾,是云梳的好友。”
李易一惊,天下只有一家最尊贵的顾姓人家。
“顾小姐好。”
“这回来,也是走的累了来讨碗茶喝。”
“自然。”店中没有其他人,李易亲自给她们泡了两杯上好的碧螺春,放在里间的木桌上。随后轻悄悄地退了出去,没多说一句话。
沈云梳鼓起勇气说:“阿罗,李老伯的孙女淳儿姐,是个上进的姑娘。”
“哦?”顾玉琦轻笑一下,示意她说下去。
“她常说要能来东陵读书就好了,于是我们常带她去初墨阁借些书看,有不懂的问题也讲解一二。这样一来,我和怀雪,阿玖也算温故知新了。”
“这是好事。”顾玉琦这么说着,却明白对面人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