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尹君要出嫁的前一天。晚饭后,尹母将尹离赶出尹君的房,自己进去关了门,想来是要交代姑娘家为人妇的事情。尹离坐在窗前思念着小白鸽,楚大哥已有三四日没有来信了,一切都平安否?
尹离小憩了一会儿,打开窗子发现对面姐姐的房里仍亮着灯,估计姐姐今夜也睡不着,尹离撇下小禾,起身想去陪姐姐最后一晚。
打开了门,见小如歪倒在外面的铺上睡着了。姐姐还在房里的书案前埋头作画,尹离轻手轻脚地靠近,见是一幅男子的画像,身姿俊逸,借着烛光细看,那眉眼有六七分像表哥邵枫。
“姐姐。”尹离轻喊道。尹君似受了惊吓,猛然抬头,脸上通红,惊慌间手肘将旁边的烛台带倒了,火苗马上烧到了画像。尹离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扑,尹君却很快镇定下来,迅速将画轴卷起来扔进旁边的火盆里。
“姐姐,对不起。我见你这边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
“不怪你,离儿,你不明白,只怪姐姐放不下,总也放不下!”尹君望着火盆里快燃尽的画像,哽咽道。
“姐姐,离儿明白,邵枫表哥也明白,他说你是个好姑娘,但侯府不适合你,并且让我好生宽慰你。”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都说开了吧。
“他明白?”尹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姐姐的心意他明白!”尹离坚定地点头。
“他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尹君又是哭又是笑。
“姐姐,你别忍着,想哭就哭吧,痛快地哭,离儿陪着你,把泪流完,明天清清静静、再无牵挂地出阁。”尹离抱着尹君道。
这夜,红烛泪流到天亮,人亦如此。
尹君出阁走了,带着小如。这小院子只剩下尹离和小禾,看起来空寂冷清,这让尹离彷徨不安,越发地想念楚荆,想念在他怀里那种踏实温暖的感觉。
三日后,尹君带夫婿回门。尹离这才认真打量了季公子,见他面容也算清俊,只是多了丝文人的风流气息,对姐姐倒还殷勤。尹离和母亲见尹君气色尚好,私下也问了她婚后的情况,得知季家并没待薄她便放下心来。
这月十五,尹离陪母亲去灵固寺上香,寺庙里人头攒动,但尹离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楚荆,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上了香,尹离趁母亲抽签、解签的空儿溜了出来。
灵固寺后山的竹林里,楚荆正在等待尹离,两个月不见,方才那一眼流露出太多的惊喜和思念。情动以后自己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的外露,楚荆暗嘲自己越来越像个毛头小子。
尹离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过来,小脸通红。楚荆知她为自己急急而来,心下感动。待两人走近,却又情怯,只站着默默对视。片刻楚荆先伸出手来抚上尹离的眉眼、鬓角,“离儿,近来可好?”他的声音饱含思念和关切。
尹离很贪恋楚荆那粗糙大手的温柔抚弄,不由得将脸靠在他手掌中轻轻磨蹭,越是贪恋这种温暖,她就越怕有一天会失去这种温暖,眼泪不由得滑过楚荆的手。
“楚大哥,姐姐出阁了,我好怕,怕自己等不到你,怕有一天我也会像姐姐那样被硬生生地嫁出去。”
楚荆将尹离揽进怀里,紧紧抱着,似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离儿,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只要我还活着,一定来娶你,带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