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和程指导员的住处。
他们两个一间屋子,一个坑。住的老百姓的房。
一只装着油芯的小碗搁在土炕的小桌上,吐着火苗。
坑上的小桌两边,关大河和程指导员一人一边靠墙坐着,和着衣,盖着被子。程指导员闷闷地抽着劣质的在敌占区买来的飞马牌香烟。关大河不抽烟,就微皱皱着眉,表情很苦闷的样子,似乎陷入一个很大的难题之中。
他已经把自已的秘密告诉给程指导员了:他喜欢上那个李芬。
这话让程指导员眨巴着眼愣了半天,怀疑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敢情你还真看上一个了!”半响,程指导员抽一口快烧到了手指的烟,打破了沉默。
关大河没有回应,但不容置之不理疑的表情已明确地做了回答。
程指导员看了关大河一眼,劝说的语气:“老关,不是我打消你的积极性啊,这想女人,不,想文艺队的女人,可以,但要行动,咱可动不起。一,咱根据地女多男少,就这几个能文能武、能说能唱的大美人儿,你说,轮得到咱们?团以上干部就不知多少!二,就算有女人看上你关大河了,你也没法。咱队伍上结婚有个‘二八五团’的条件。二十八岁以上,五年党龄,团职干部。你一条都靠不上去。上级不会批准你的。所以,我给你说个实心话,死了这条心!”
关大河默默地听着,叹了口气。
程指导员:“还别说,你想的是李芬!咱军分区最漂亮的女大学生。乖乖,你也真敢想!”
停了一下,又道:“不管你听不听,你既然给我掏了心里话,我也就给你掏个心里话。咱还是先别想。等打跑了鬼子后,再回家去想!”
关大河沉默一刻,闷闷地点点头:“好!听你的!”
程指导员一伸手,用手指拧熄了小碗里的油芯,道:“休息吧!”就躺了下去,盖上了被子。
关大河也默默地躺下去。
窗外,黄庄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
沉睡的村庄披着月色。他睁着眼睛,眼里闪动着渴望与不甘心。
林中哨兵的刺刀闪动着月色的寒光。
关大河在床上翻一翻身子。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庙山之战的情景里,脑海中又跳了李芬的形象。准确地说,是出现了当时把李芬扑到在地时,与李芬扑脸贴脸,四目相对的情景。他感觉自已当时如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世界全不存在了,只有李芬那张如花的有些绯红的脸蛋,还有她目光里的那种只有双方当事人才可以懂的心动的光芒、动情的光芒。就是这眸子,这表情,才牵引住他的目光与心跳,让他凝固了。
他又想起昨晚在小树林里看书时的情景,想起刘兰的声音:“芬姐,我看啊,只有关大河这样英武英俊、能文能武的英雄才配得上你。你和关连长真是天生一对!”
当时,李芬脸上很清楚地表现出了羞涩的表情,眼里明显有含羞的目光。这表情如春风佛荡着他的心扉,让他情难自禁、兴奋难抑。
他还想起晚上看戏时的情景,他明显地感觉到戏台上的李芬似乎找到了他,并对他送来多情的目光。
这些情景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决定试一下,向李芬求爱。因为反来复去回味的结果让他觉得:李芬是喜欢他的。而他,自然也对李芬是一见钟情。
他在29军干过好几年,受那些军官们的影响,对感情的事多少要比农民出生的八路军干部要懂得多一些。他知道这就是爱,知道爱上一个人就要勇敢去追求。
可是,部队有个二八五团的规定。那没关系,也许会有例外,冲着刘团长这样喜欢他,或会给他开绿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