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的无辜,虚无承认从未想过,并且一直对白如歌心怀成见,白如歌哀声道:“易水寒从未被我所迷,在他的眼中我同样是颗棋子,你又失策了。”
门外有人答道:“你不是棋子!”一道人影闪身而至当场,易水寒风尘仆仆、一脸倦容,万般心酸的看了眼颓然歪倒在椅子上的白如歌,好久好久没见她了,石猴岭风雨中大红盛装的她高贵如圣女,洞房夜盖头下的她娇柔婉转,后花园翩翩起舞的她风姿醉人,马背上巧笑倩兮的她柔情绰态,然而此刻的她骨瘦如柴、憔悴苍白,目光哀伤绝然,高高隆起的腹部象一张嘲笑的脸紧紧盯着他,易水寒心口涌上千万滋味,挤在嗓子眼,他迅速扭过头,向着虚无道人道:“五叔,您来了。”泪水在眼角无声的滑下,他知道,这泪是为她,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落。
虚无道人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楚英站在他身后,没有看到落下的泪,但是,他感觉到了,白如歌也感觉到了,她闭上眼装做不知道,恍如隔世嗬恍如隔世,分别的这小半年,泪已流尽,心已起茧,恨啊,怨啊,怜啊,痛啊,他仍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白云大笑道:“来得好,来得是时候,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尽,我便将她放了,要么,我就除掉她肚子里的种。”说着摸出一颗药丸放在白如歌的嘴边。
楚英脱口道:“不可。”易水寒转过脸看楚英,楚英突感心虚垂下头,易水寒沉声道:“我不想死,她们母子我也都要!”白云冷笑一声,伸手掐住白如歌的下巴,威胁道:“易水寒,你听好了,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动手,我这药丸下肚,孩子就没有了。”
易水寒面沉如水,不语不发,额角青筋突现,他紧盯着白如歌,紧盯着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白云开始数一,白如歌突然睁开眼睛,道:“易水寒,对不起,我留不住这个孩子了。”
易水寒看着她,目光中似有千万道思丝在纠缠,他缓缓道:“你和孩子我都要。”白云大笑道:“你觉得你的动作比我快吗?必须死一个。你,或者孩子。”白如歌滑下两行清泪,道:“那就孩子,白家欠你太多,你的命胜过一切。”一旁的楚英突然道:“孩子是我的。”
易水寒看也未看他,嘴角浮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是他的,确实是他的。白云与虚无道人惊诧的打量着楚英,白如歌则紧蹙双眉,深为不悦道:“楚公子,你虽系好意,却不该说这么唐突的话。”
楚英的话没有让易水寒眨一下眼睛,但是白如歌的话却让他心潮起伏,刚才那句“对不起”自己就该相信,她的心里只有自己,他的眼突然又湿了,心在疼痛,真想说:“孩子就是我的。”但是楚英已经在说:“如歌,孩子就是我的。”
白如歌脸色煞白,她费力的想抬起手指着楚英,但是软软只是动了动手指,声音已抬了上来,斥道:“楚英,我一向敬重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苍白的脸被气得通红,灰暗而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愤怒,楚英被她斥责得无地自容:“是!楚英是个禽兽,禽兽不如,可是我不能骗你,这孩子确实是我的。”
白如歌的眼中喷出怒火,她厉声喝道:“楚英!你羞辱我!你滚!”楚英虽然一直等着这一天,亦被她的狂怒惊住,却并没有吓倒反而上前一步跪下来,垂首道:“如歌,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一定要说,那天我看见你伤心欲绝的在梅林里跳舞,力气不支而晕倒,就把你带到一个山洞,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克制不住……”
白如歌突然挣开白云,猛的坐起来,双目骇然的瞪着楚英,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然后两眼一翻,喷出一口鲜血,在空中洒开象花瓣一样染晕了衣裳,身子直直的后仰,跌倒在椅子上,顺着椅子往下滑,裙子里流下血来,易水寒痛呼一声“如歌”,扑上去,楚英也吓得抬起头,抢上去一把将她托住,同时,易水寒也晃身上前双手来接,指尖在触及她裙带的一瞬间,突然象是被蛰了一样,哆嗦了一下,僵在半空,楚英看了他一眼,见他幽黑的眼眸中尽是痛苦,不由的生出愧疚,他惭然的看看他,是自己的疯狂追求,以至于他们夫妻到今天这个地步。
虚无道人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楚英又看看易水寒,易水寒僵立当场,心如刀绞却挪不动半步,直愣愣的看着楚英一把抱住白如歌失了魂一样的呼喊、痛哭,可是白如歌是自己的妻子,明媒正娶,全相州的人都可以做证,现在,她的人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然而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看清自己的心可以为了她这样的痛,怎么逃避都没有用。
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楚英惊惶失措的哭喊,突然,白云手腕一翻,五指厉如金钩,带风来袭,已近在易水寒的胸前,易水寒的心显然仍然悬在晕迷的白如歌身上,对白云的突袭反应有些迟钝,待到戾气伤身才惊醒过来,抬臂扬起一股气流,脚跟一滑,退后两步,在此同时,虚无道人骂一句“无耻小人”也上来相助,纵然如此,易水寒胸前衣裳已被指风所破。
易水寒突然扭头对楚英道:“快带她离开这里。”声音沙哑而低沉,说完就卷入虚无道人与白云的对战中,楚英先是一怔,迅速抱起白如歌夺门而去,身后是一串淌下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