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若慢慢靠回椅背,隐隐地记得很久以前,他们曾为了车子上放哪一张cd而争吵。其实没有太久,清晰得仿佛昨天,但中间隔了万丈红尘事,近在咫尺,已成陌路。
终于开回市区。沈安若说:“在火车站停一下,我的车子停在那边。”
“已经很晚了,一起吃顿饭再回去吧。”程少臣淡淡地说。
“今天起太早,很累了,我想早点回家。”
“劳累驾驶很危险,那就直接送你回家吧,明天再来取车。或者把钥匙给小陈,让他一会儿给你开过去。”
两人各退一步,互相妥协,最终达成一致。
沈安若并不饿,中午在萧贤淑的监督下吃得太多,现在都没消化。她已经开始有点想念那位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夫人,还有静雅,下次相见之日,的确是遥遥无期。那个长着天使面孔的小鬼,如果真的有缘再见,她应该不会再怕,因为那时她已经会长成大姑娘,而她一向只害怕幼龄以及体积小的动物。
沈安若开了音响,放进去一张碟,港版原装李克勤的新专辑,正是程少臣车里的那一张,她也恰好有,《mycupoftea》,已经听了几个月。
沈安若给自己泡上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她一向用玻璃杯喝茶,只为了看透明杯子里的风景,悠,带着磁性。
“为什么?”这回答好像很不对题,不过如今她腹背受敌,请原谅她思维混乱。
“你不妨当成老朋友聚会。我回来后,我们还没有正式地说句话吧。”那边的声音平静又和气。
沈安若看向孙爱丽,见她正在看别处,紧张心情稍稍放松。她将行事历翻得哗哗响:“这整个周我都没空。”
“那就下周。你何时有空,我们就约在何时。”
这位媒体总是大吹大擂的年轻而优秀的实业家不应该这么闲吧。“下周我要参加公司庆典活动的排练,会一直没空。所以……谢谢你,再见。”沈安若赶在程少臣下一句话说出口之前,将电话挂了。
孙爱丽冲过来握住她的手:“沈安若同志,我代表人民群众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下周二晚开始排练,不用很久,只要四五天就好。”
晕,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参加那个节目演出?刚才就是那么顺口一说,都忘了孙爱丽还没走。都怪程少臣刚才那通电话害她,真见鬼。
沈安若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手机又响了。
其实她应该不接,因为程少臣打电话的极限永远都只是三个,再多一个都不会打,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你在单位等我还是先回家?”程少臣的声音还是那么和风霁月。
“我明天晚上有约。”
“与规划局的李处长?他明天应该会出差吧,下周才回来。所以你肯定有空对吧。”程少臣云淡风轻地说。
这次沈安若真的想吐血了,她五分钟前刚接到李处长的电话,致歉说接到临时任务,需要他与市里一个大项目的有关人员去出趟差,所以他们明晚的饭局不得不取消,现在她终于知道是哪个项目坏掉他们的计划了。
第二天沈安若一直到与程少臣会合时,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没有那铮铮的骨气斩钉截铁地拒绝掉他的邀请。大概自己并不愿意与他将关系处得太僵硬,就算再做不成朋友,总也不该是仇人,她不擅长与人结仇。何况,现在程先生是华奥的重要客户,出于工作责任心,她也不该随便就得罪他。这第二个原因尤其重要。
她在约定的地点与他见面,程少臣却又带着她七扭八歪地拐进了老城区,他自己开车,车是他以前常开的那一辆。
很隐密的饭店,在居民区里,从外面看,店面极小,像普通的住家,进去后发现其实非常大,差不多占了一整层楼,大厅设计得很童趣,像小型的田园,小桥流水,矮树丛花,四周处散落着秋千架,木马摇椅,实木树墩的桌子,非常的质朴,宛如回到童年,甚至还挂着一些吊床,正有人躺在上面悠闲地荡来荡去。不像饭店,倒像是休闲馆,摆设的物件全是儿时各种最简单的玩具,绝版的小人书,以及那个年代的卡通人物的布偶,花仙子,蓝精灵,甚至黑猫警长,如今都很难在市面上觅到,而在这里,琳琅满目,也不怕被顺手牵羊。他一直能找到这样奇怪的地方。
沈安若给一只跳跳鸡上了弦,看着它嗒嗒嗒地几乎要蹦到地上去:“我小时候也有很多这种玩具,还收藏了几百本小人书,后来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喜欢什么可以带走。”
“你是老板?”
“朋友开的,我入了点股。”
“开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会很赚吧?”
“本来只是自己玩的,后来他们觉得不如与同好者共享。赚钱在其次。”
“有钱人的奢侈游戏。”
程少臣笑笑,没再说话。他们坐到最里面的角落,服务员已经过来记菜单。菜谱也很特别,里面有许多小时候才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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